<p class="ql-block">拍摄地点:上海虹口区甜爱路和鲁迅公园</p><p class="ql-block">拍摄内容:爱情诗墙、文豪广场及“相亲角”</p><p class="ql-block">拍摄、编辑:会白相</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571913</p> <p class="ql-block">秋去冬来,午后信步,两旁的悬铃木叶子已稀疏得很,在偶尔漏下的冬日阳光下,投出些淡淡的、游移的影子。这条路是寂静的,寂静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敲在那些印着中外诗句的“爱情墙”上,又无声地弹回来。</p> <p class="ql-block">这寂静,与一路之外那不息的潮声,恍若两个世界。静默的,不止是这路,还有那墙角的邮筒,通体是沉甸甸的,是岁月沁出的铜锈,又像无数秘密凝成的苔衣。</p> <p class="ql-block">它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尊无言的雕塑,一个过往时代的图腾。我恍惚能看见,那些早已消逝了的、郑重其事的年月里,多少青年男女,怎样屏着呼吸,将一颗心封进洁白的信封,虔诚地投入这墨绿色的口中。那轻轻的一声“嗒”,便是将一整座喧腾的、无从安置的内宇宙,托付给了一段沉默的旅程。</p> <p class="ql-block">邮戳落下,一个地名,一个日期,成了这情感唯一的、也是最庄严的公证。这爱,是不求即时应答的,它将自己全然交予了时间与等待。甜爱路的甜,怕就甜在这份静默的托付与延宕的期盼里罢。那是一种以“慢”酿成的真情,在一切都求即时、求速成的今天,这邮筒的静默,简直成了一种近乎神谕的、古老的寓言。</p> <p class="ql-block">在甜爱路那悠长的静谧里,“爱情诗墙”静默地立着,仿佛一道镌刻着人类心跳的堤岸。一侧是典雅的诗墙,中外大师们的名句被郑重地铭刻在光滑的石板或深色的铜牌上。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叶芝的《当你老了》,还有中国古典诗词里那些关于相思与守望的句子,一行行,在梧桐叶漏下的天光里,泛着温润而庄重的光泽。</p> <p class="ql-block">它们属于所有人,又像在独对每一个经过的灵魂低语。这面墙,是爱的殿堂,供奉着那些被时间淬炼、被无数心灵共鸣过的情感范本。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文字,触到的仿佛不是冰冷的石材,而是千百年来恋人们共通的热度与叹息——那是一种被公开的、被礼赞的、永恒化了的“真情”。</p> <p class="ql-block">与典雅的诗墙相间,蔓延着另一重鲜活、恣意,甚至有些“僭越”的风景——那便是人们自发涂写的“爱情涂墙”。没有统一的格式,没有永恒的野心。各色的油彩笔、喷漆,抑或只是一截匆匆寻来的石炭,在空白处、在缝隙间,甚至“不得涂鸦”的警示牌旁,留下最即时的心迹。</p> <p class="ql-block">两个并列的名字,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一句只有彼此才懂的誓言,或是一个指向未来的日期……它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覆盖又显露,像一片野生生长的、喧哗的情感丛林。这些涂鸦是即时的、私密的、未经雕琢的,带着体温甚至呼吸的急促。</p> <p class="ql-block">它们是正在进行时的爱,是此刻心跳的速记,是怕被时光冲散而急于在此世界留下的一道“我曾在场、我曾爱过”的印记。它或许不够“雅”,却无比“真”,是一种带着体温和莽撞生命力的、属于当下的“真诚”。</p> <p class="ql-block">于是,诗墙的永恒与涂墙的瞬间,经典的庄重与涂鸦的鲜活,被礼赞的公共话语与私密的情感“违章”,在这条短短的路上奇异地并置、交融。</p> <p class="ql-block">目光从邮筒上挪开,穿过那道其实并不厚重的围墙,便是鲁迅公园的世界文豪广场了。那里的空气,似乎因了那些青铜的塑像,而显得格外清冽、凝重。</p> <p class="ql-block">我寻见了裴多菲,那个眉宇间凝着风暴的诗人。他自然不会歌唱甜爱路上那种低徊的、私密的温情。他立在这里,像一柄出鞘的剑,用另一种更灼人、更决绝的音调,为“爱”做着注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p> <p class="ql-block">我怔住了。方才甜爱路上那封缄的、温柔的情意,在此处,忽然遭遇了一道雪亮的闪电。这道闪电,将“爱”从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猛然推向了旷野,推向了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人类命运的辽阔战场。</p> <p class="ql-block">原来,爱可以不是花前月下的私语,而是一种磅礴的、能将自身也焚毁的热情。那“甜”,是蜜糖的甜;而这“爱”,却是火焰的灼热,是血的温度。它要求牺牲,崇尚超越。墙内墙外,静默的等待与激昂的献身,私我的呢喃与慷慨的高歌,就这样奇异地对峙着,又奇异地交融着。我忽然觉得,那铜像诗人望向的,或许不独是远方的故国,也瞥见了墙这边无数幽微的心灵。</p> <p class="ql-block">他的诗句,像一束过于强烈的光,照出了甜爱之“情”的深与厚——它原来可以不只是温柔乡,也能孕育出赴死的勇气。这大概便是人间至真的“真诚”了罢,真诚到可以为了某种更高的事物,将最宝贵的爱与生命,一并视为可以“抛”却的代价。</p> <p class="ql-block">带着这冷与热交织的思绪,我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公园里那著名的“相亲角”。方才文豪广场上那种精神的、形而上的高远氛围,瞬间被一种极为结实、甚至有些嘈杂的人间烟火气取代了。</p> <p class="ql-block">冬日的阳光,在这里似乎也暖和了些,懒懒地照着那些悬挂着的、密密麻麻的纸片。纸片上,是极其精简的文字,勾勒着一个人的基本轮廓:身高、学历、职业、家境。像一份份待价而沽的商品说明书,冷静,直白,不涉一丝浪漫。</p> <p class="ql-block">这“相亲角”,不正是这样一碗“菜肉馄饨”么?剥去那些物质的、条件的、甚至有些笨拙计较的外壳,内里包裹的,是何等滚烫的、焦虑的、永无绝期的牵挂!这不是青春恋歌的甜,也不是烈士壮歌的热,这是人世间最普遍、最沉静,也最坚韧的底色。</p> <p class="ql-block">这爱,早已超越了风花雪月,沉潜为一种近乎大地的、无声的承载。它是褪去了一切浪漫想象的、最本质的“真爱”,粗糙,琐碎,甚至带着些不堪的算计,却沉甸甸的,无法被任何高蹈的言辞所消解。</p> <p class="ql-block">我忽然觉得,这短短一程,仿佛阅尽了人间情爱的三重要义。甜爱路邮筒所守护的,是“真情”——那是未经世事的、露珠般纯粹而短暂的情感,美在它的专注与期许。文豪广场上裴多菲所歌唱的,是“真诚”——那是灵魂淬炼出的、金石般的光芒,贵在它的无私与超越。而相亲角里所弥漫的,是“真爱”——那是岁月沉淀下的、大地般温厚的质地,力在它的坚韧与承担。</p> <p class="ql-block">“甜爱”二字,原来不独属于恋人。它是这座城市,这个人世间,无数心灵共同谱写的一阕复调一段和声,有低吟,有高歌,也有那一声最深长的、无词的叹息。它藏在墨绿邮筒的铜锈里,藏在青铜诗篇的铿锵里,也藏在那些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写满字的纸片里。这便是我所看见的,甜爱路上,与甜爱路之外,那完整而无言的人间。</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谢谢你的点赞、评论和分享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