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战国风云（二）

山外青山

第二回

唇亡齿寒虞命尽

大浪淘沙秦得金

且说秦襄公伐戎五载，战至歧山，奈何英雄气短，功败垂成，饮恨而终。

襄公之子文公即位。文公十六年，率兵伐戎，戎军败逃。文公收留当地周人归秦统治，将领土扩大至歧，而把歧以东的土地献给周。此乃文公当政五十年间，讨伐西戎所获取的一次局部性伟大胜利。也是襄公之后历经文、宁、武、德、宣、成六公，长达一百零五年间，秦在向西戎宣战，收复领地战争中，唯一值得载入史册的盛事。

文公之后五代国公执政的五十五年间，因传位之争，内乱不息，导致国穷兵疲，经济衰退，民生凋敝，不仅无力伐戎，而且深陷泥淖，难以自拔。直至秦穆公的出现，才出现新的转机。

穆公在位三十九载，广纳贤才，励精图治，蓄力既久，乃东征晋国，西讨犬戎，终在其暮年荡平西戎，竟先人之遗志，成立国之实功。故史家论秦立国，有“襄公赢其名，穆公得其实”之谓。而穆公所以能成其实，尤赖三位重臣之辅。

话说穆公四年，秦晋通婚，娶晋太子申生之姊为夫人。次年，晋献公假道于虞以伐虢，虢灭而虞亦随之倾覆。时虞臣百里傒力谏其君，言“唇亡齿寒”之利害，奈何虞君贪晋之璧马，执意借道，终至国亡。百里傒亦被掳为奴，随穆公夫人陪嫁至秦。其人心怀不甘，逃至宛地，为楚边民所执。

穆公慕百里傒之贤名，欲用重金将其赎回，又恐楚人起疑而节外生枝，故曲意迂回与楚人交涉曰：“百里傒乃鄙国逃亡贵国陪嫁之奴隶，今欲以五张黑羊皮将其赎回，还望笑纳应允。”是时，百里傒已是年逾七旬之人，楚人以一介老朽能换回五张黑羊皮而窍喜，于是欣然接受，遂以成交。

后人有诗叹曰：

文公无道伐虢国，

虞君贪贿助纣行。

借道不听贤臣谏，

一朝倾覆遭灭顶。

里傒不甘为瓦釜，

脱身欲作黄钟鸣。

穆公五羖得重臣，

楚人六腑具悔青

穆公亲迎百里傒入境，并咨以国家大事。百里傒辞谢曰：“吾乃亡国之臣，戴罪之身，才疏学浅，少德寡能，安有资格妄议国是。”穆公曰：“此言差矣。虞君正是不听汝之劝告，乃有亡国灭顶之灾。虞国之灭，先生之明也，何罪之有？”穆公再三向他请教，言辞恳切，百里傒深为感动。于是百里傒畅叙胸臆，侃侃而谈，穆公毕恭毕敬，倾心问教，两人相谈甚欢。穆公大喜过望，欲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百里傒推让曰：“臣之能难望臣之友蹇叔之项背，而蹇叔之贤能世人鲜有所闻。昔日鄙人曾游宦于齐，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惨至向铚地人讨饭糊口度日的困境，多亏蹇叔好心收留，始得安身之所。吾因而想在齐君无知手下做事，又是蹇叔阻止，才幸免于齐国内乱，然后至周。周王子颓喜欢牛，吾借养牛求仕，当他正要任用吾时，还是蹇叔阻止，吾才离开，幸运的是竟免遭杀身之祸。后辗转至虞国做事，蹇叔又劝阻，吾虽明知虞君不会重用，但因心里贪图爵禄，仍就暂栖于虞。前两次，吾听其言均得以安全脱险，唯有这一次未听，就碰上虞国之难。由此可见，蹇叔之贤能远盛于吾矣。”穆公闻言大喜，遂差人以重金厚物礼聘蹇叔，封其为上大夫。

秦国得百里傒、蹇叔辅政，如鱼得水，似虎添翼。欲知他们是如何辅佐穆公带领秦国摆脱困境，渐富渐强起来的，且看下回分解。

这正是：

天外有天山外山，

百里蹇叔皆高贤。

龙骧虎步襄秦起，

穆公招贤盛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