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骂名与向往之间范曾现象背后的当代文化迷思</p><p class="ql-block">杨青雲（范曾研究学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中国当代文化界范曾是一个绕不开的争议性人物。有人痛斥他恃才傲物、言行张扬，指责其作品存在“流水线创作”嫌疑，质疑其商业合作中的边界模糊；也有人狂热追捧他的诗书画三绝，艳羡范曾跨界学界与市场的巨大成功，渴望成为像范曾一样兼具艺术造诣与社会影响力的文化符号。这种“一边骂声不断，一边趋之若鹜”的奇特现象，并非简单的个人好恶之争，而是折射出当代社会对艺术价值、文人风骨与成功标准的多元认知碰撞。</p><p class="ql-block"> 骂范曾的声音，根源在于其个性与行事风格打破了传统文人“谦谦君子”的刻板印象，以及艺术界对“纯粹性”的坚守与商业变现之间的矛盾。范曾的“狂”是出了名的，先生自评“痴于绘画，能书；偶为辞章，颇抒己怀；好读书史，略通古今之变”，这种自信在崇尚内敛的文化语境中，很容易被解读为自负与傲慢。吴祖光曾直言范曾是“狷介狂士”，这种评价背后，是部分人对传统文人温润谦和品格的执念，而范曾的锋芒毕露恰好触碰了这种文化心理底线的咄咄逼人，甚至范曾的艺术造诣前无古人后无比肩者！</p><p class="ql-block"> 先生在艺术领域的争议更显尖锐，尽管季羡林盛赞范曾“集画家、国学家、思想家于一身”，钱钟书也评价其画“画品居上之上”，但质疑声从未停歇。有批评者认为范曾后期作品风格固化，人物造型重复率高，有“流水线作画”之嫌，违背了艺术创作应有的独创性与灵性。这种质疑的核心是艺术界对“量产化”与“商业化”侵蚀艺术纯粹性的警惕。作为从中央美术学院走出的专业艺术家，范曾的创作本被寄予“坚守艺术本真”的期待，而先生频繁涉足商业合作、作品市场流通量巨大的现状，让部分人感到失望，认为范曾背离了文人画“重风骨轻名利”的传统。</p><p class="ql-block"> 商业领域的争议进一步放大了负面声音。职业打假人王海曾因黄金画卷含金量问题将范曾及相关公司告上法庭，尽管最终因原告未到庭按撤诉处理，且查明范曾对产品具体情况并不知情，但此类事件仍加剧了公众对其“过度商业化”的负面认知。在很多人看来文人艺术家应与商业保持距离，而范曾广泛的商业授权、高昂的作品售价，以及在国际市场上的商业化运作，都与其“国学家”“思想家”“画坛巨匠”的文化身份形成了张力，这种身份与行为的反差，成为被诟病重要原因的渐渐污名化嫉妒恨！</p><p class="ql-block"> 然而骂声之外，渴望成为“范曾”的人同样不在少数，这种向往本质上是对其卓越成就与成功路径的认可。从艺术功底来看范曾的艺术造诣确实令人瞩目。作为南通范氏诗文世家第十三代传人，范曾自幼受家学熏陶，四岁便能诵《岳阳楼记》，十三岁加入南通市美协，天赋与勤奋兼具。在中央美术学院求学期间师从蒋兆和、李苦禅、李可染等大师，打下了扎实的造型功底与深厚的艺术学养，其白描技法被赞“有神鬼般之功力”。《广陵散》《竹林七贤》《范仲淹忧乐》等代表作将线描与泼墨完美结合，形神兼备，兼具文学性与哲思性，这种“诗书画印”融为一体的艺术成就，成为无数艺术从业者理想标杆的天花板！</p><p class="ql-block"> 范曾的跨界成功更具吸引力。他不仅是画家，更是南开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筹建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并捐赠百万美金建设艺术大楼；范曾还担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多元文化特别顾问”，获颁意大利共和国大将军勋章、法兰西共和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等诸多国际殊荣，甚至日本冈山为其建立“范曾美术馆”，与毕加索齐名。这种“艺术+学术+国际影响力”的多重身份叠加，打破了传统艺术家的生存边界，展示了文化人实现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的另一种可能。对于众多在专业领域深耕却缺乏话语权与影响力的创作者而言，范曾的路径提供了一个可借鉴成功范本的稀缺重量级范学丰碑，是勿用质疑！</p><p class="ql-block"> 市场价值的标杆效应更是不可忽视。上世纪70年代末，范曾的作品在日本展览中便被抢购一空；1980年香港联合书画展上其作品一个半小时内便被订购完毕。多年来范曾的画作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市场价格，成为艺术品收藏市场的硬通货。在市场经济语境下艺术价值往往通过市场价格得以量化，范曾作品的商业成功让许多人看到了艺术变现的巨大潜力。对于渴望通过艺术实现经济自由的从业者而言，范曾的市场地位自然成为追逐的目标。</p><p class="ql-block"> 更深层的原因在于范曾的经历满足了人们对“文化偶像”的想象既能在古籍经典中探寻哲思，画出《老子出关》《周恩来》《孙中山》《爱因斯坦像》等兼具东西方智慧的作品；又能以文化使者的身份走向世界，传播中国水墨艺术。这种“扎根传统、面向世界”的文化自信，以及将个人艺术追求与民族文化传播相结合的担当，契合了当代社会对文化名人的期待。尽管争议不断但先生始终坚守对东方文明的认同与传播，这种文化立场与使命感成为吸引追随者的重要精神内核。</p><p class="ql-block"> 范曾现象的本质是当代社会文化价值多元碰撞的缩影。骂他的人坚守的是传统文人“重义轻利”“内敛谦和”的价值标准，反感的是商业逻辑对艺术的侵蚀与个性张扬对文化传统的挑战；想成为范曾的人追逐的是新时代背景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