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自驾游(七)杜布罗夫尼克

向往的生活

<p class="ql-block">  如果要在这次克罗地亚自驾游里选出一个“高光时刻”,那大概非杜布罗夫尼克莫属。</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的天气,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完美——天空澄澈,云层极薄,阳光毫不吝啬地铺在海面和城墙之上。白色的城墙、红色的屋顶、深浅不一的蓝色海水,在这样的光线下被全部“激活”,任何一个转角、任何一次抬头,都自带画面感。</p><p class="ql-block"> 也正因为天气太好,这一天的行程几乎没有遗憾。无论是站在城外俯瞰整座城市,还是走进老城的石板路;无论是在城墙上迎着海风行走,还是在港口边看游艇进出,所有原本可能因为人多、路陡、时间紧而变得疲惫的部分,都被阳光悄悄抹平了。</p><p class="ql-block"> 在正式展开这一日的行程之前,先放一小段编辑好的视频。不讲路线,不讲历史,只看画面。让杜布罗夫尼克先以“大片”的方式登场!😀</p> <p class="ql-block">  视频结束,画面慢慢静下来,这时再回头看杜布罗夫尼克,才会意识到:这座城市之所以如此完整、如此“像一座被精心保存下来的舞台”,并不是偶然。在近千年的历史中,这里曾有一个响彻欧洲的名字——拉古萨(Ragusa)。</p><p class="ql-block"> 杜布罗夫尼克,是曾兴盛了近五百年的自由城邦拉古萨共和国的首都。与达尔马提亚海岸线上那些反复易主的古城不同,拉古萨在 1358 年《扎达尔条约》签署之后,获得了相对稳定而持久的自治地位,拥有自己的法典、行政体系,甚至还较早建立了医疗系统与城市供水系统。依托天然良港和海上贸易,这座城邦在中世纪的欧洲世界里,靠的是规则、信用和外交智慧生存下来。</p><p class="ql-block"> 15 至 16 世纪,是拉古萨共和国真正的黄金时代。那时,它的经济实力足以与亚得里亚海对岸的威尼斯共和国分庭抗礼。城墙之内,教堂、修道院、喷泉和公共建筑密集出现,城市的形态在这一时期基本定型。今天我们看到的文艺复兴风格、哥特风格与巴洛克风格建筑,大多源自那个自信而富足的年代——即便其中不少在 1667 年那场毁灭性的地震后被重建,但整体格局与气质依然被完整保留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也正因为拉古萨共和国曾长期强盛,杜布罗夫尼克得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避开大规模战争的直接破坏。这使得它成为欧洲少数几座至今仍能完整呈现中世纪至近代城市面貌的古城之一,也为后来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奠定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依山傍海、红瓦橙墙的杜布罗夫尼克,原本主要是欧洲人的度假胜地。直到《权力的游戏》播出,这里作为“君临城”的取景地,被推到了全球旅行者的视野中心。仿佛被赋予了一种新的磁场,这座古城开始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有人为历史而来,有人为风景而来,也有人只是想在现实世界里,走进一次熟悉的镜头。</p><p class="ql-block"> 而对不少中国旅行者来说,杜布罗夫尼克还有一条更具体、也更贴近日常生活的“进入路径”。包括我自己在内,很多人第一次对这座城市产生强烈印象,其实来自前两年播出的真人秀综艺节目《花儿与少年•丝路季》。今年春天补看这季节目时,节目里那些城墙、海岸线和一路向南的画面,几乎是在无声地“种草”——于是,克罗地亚很自然地被我加入了旅行清单,自驾路线也很快就被敲定。哈哈,妥妥的一个行动派。😀</p><p class="ql-block"> 不过,影像终究只是影像。当真正站在城墙之下,脚踏石板路的那一刻,杜布罗夫尼克才真正开始。接下来,就从这一整天的行程开始,跟随我们的脚步,慢慢走进这座城市吧。</p><p class="ql-block"> 早餐后,我们没有急着进老城,而是先沿着民宿后方的小路往山上走了一段。</p><p class="ql-block"> 台阶很窄,两侧是石墙和民居,三角梅从墙头探出来,颜色亮得有点不真实。顺着台阶往下看,视线自然落到远处的海面——蓝得干净,也很安静。</p> <p class="ql-block">  站到高处,杜布罗夫尼克一下子完整地出现在眼前:城墙清晰地圈出老城的轮廓,红色屋顶在里面铺展开来,港口贴着海面伸出。</p> <p class="ql-block">  更远处,洛克鲁姆岛立在港口外侧,像一道天然的前哨,静静守着老城面向大海的方向。</p> <p class="ql-block">  看完城外的第一眼,我们顺着小路下山,从老城东侧的普洛切城门(Ploče Gate)进入老城(↓),步行穿过老城后出了西侧的派勒城门(Pile Gate),直奔城外岩石上的洛夫里耶纳茨堡(Fort Lovrijenac)。</p> <p class="ql-block">  洛夫里耶纳茨堡并不在城墙线上(其它几座城堡大多在城墙线上),而是单独立在一整块礁岩之上,灰白色的城体直接压在海面之上,位置高得有些咄咄逼人——“杜布罗夫尼克的直布罗陀”,第一眼就能理解这个称呼。</p> <p class="ql-block">  看,这礁石错落中的出海口,据说正是《权力的游戏》的取景点之一,不少游客在此拍照,导游们则举着厚厚的素材本,滔滔不绝地向客人描绘电影中的场景。</p> <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岩壁拾级而上,视角逐渐被收紧,眼前的景色不断地引来不由自主的赞叹声。</p> <p class="ql-block">  进入堡垒内部后,空间忽然打开。</p><p class="ql-block"> 厚重的石墙围合出一个相对规整的中庭,拱券、炮孔和高低错落的平台一层层展开。Lovrijenac 名义上位于老城之外,却始终以“外围军”的身份,成为城防系统的一部分——当博卡尔堡垒(对面城墙上突出的那个堡垒)守卫派勒城门时,这里负责的是守卫博卡尔堡垒本身。</p> <p class="ql-block">  继续向上,登上露台。这一刻,视角彻底翻转:脚下是深蓝色的亚得里亚海,转身回望,杜布罗夫尼克老城被城墙完整地收拢在岩壁之后,红瓦屋顶顺着地势层层铺开。站在这里,既能察海,又能观城,也难怪这里会成为“遥望君临城”的最佳位置之一。</p> <p class="ql-block">  在堡垒最高处稍作停留,看完城与海的关系,我们便沿原路下行,在此回到老城西侧的派勒城门。</p><p class="ql-block"> 远远就能看到城门前的桥头已聚起人流,城墙在这里收紧,进城的路径被明确地引导向唯一的入口。我们先走过跨越护城河的石桥,然后是一小段可收放的木桥。据说在古时,每到夜晚,木桥会被拉起,城门钥匙交由总督保管。</p> <p class="ql-block">  在桥头,我们还遇到了一位坐在石栏边的老奶奶。她一边低头编织毛线活,一边静静售卖成品,动作缓慢而专注。城门前的喧闹、人群的来来往往,与她形成了一个微妙而温和的对比。</p> <p class="ql-block">  穿过桥,走进城门的外门(跟中国的城门类似,也是多重城门相套),这一处空间很容易被认出来——不仅因为结构本身,也因为它同样出现在《权力的游戏》中。高墙、拱门、狭窄的进城通道,让人下意识地放慢脚步。</p> <p class="ql-block">  真正进城后,视野一下子被打开,城门内正对着的是奥诺弗里奥大喷泉(Onofrio Fountain)。它建于15世纪,是当年城市供水系统的终点,也是全城居民最重要的水源。喷泉原本装饰华丽,但在地震中损毁,如今只剩下环绕一圈的16个人面出水口。人们在这里停下、取水、拍照,喷泉依旧承担着“进入老城第一站”的角色。</p> <p class="ql-block">  进入派勒城门后,我们首先去参观了紧挨着城墙的方济各修道院。修道院始建于14世纪早期,由修道院主体与院前的小药房组成,整体融合了哥特与文艺复兴风格。</p><p class="ql-block"> 修道院内部最打动人的是围合成庭院的回廊,细密的石柱将光线柔和地过滤进来。</p> <p class="ql-block">  回廊墙面上分布着多幅壁画,虽历经岁月侵蚀,色彩斑驳,却依然能辨认出宗教叙事的轮廓。</p> <p class="ql-block">  回廊中央的花园安静而克制,与外面熙攘的老城形成鲜明对比。</p> <p class="ql-block">  回廊一侧的小展厅中,还复原了中世纪药房的陈设,陈列着与修道生活和医疗传统相关的器具与文献。</p> <p class="ql-block">  而就在这些静谧的空间里,历史并未止步于中世纪。墙面上清晰可见几处弹痕,旁边的说明牌标注着日期:1991年12月6日。</p> <p class="ql-block">  那是南斯拉夫内战期间,杜布罗夫尼克遭到炮火袭击的日子。弹孔被原样保留下来,没有刻意修补,也没有被隐藏——在这座修道院里,时间的层次以一种极其直观的方式叠加在一起,让人意识到,这座城市并非只属于遥远的历史,也同样承受过现代战争的创伤。</p> <p class="ql-block">  从修道院出来,正对着主街的,便是方济各会教堂。它与修道院本为一体,同属方济各会建筑群,只是功能上分为对外开放的教堂与相对封闭的修道院空间。教堂正门低调而厚重,嵌在朴素的石墙之中,上方是晚期哥特风格的浮雕门楣。</p> <p class="ql-block">  门旁那块从墙面突出的石头格外引人注意——这并非装饰,而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测量石”。按照旧时的规矩,男子若能单脚站在石头上、背贴墙面、双臂平举而不失衡,便被认为体格合格,可以从事装卸、守卫等体力劳动。今天它成了游客们争相模仿的“打卡点”,却也无声地保留着城市曾经的生活尺度。</p> <p class="ql-block">  走进教堂内部,空间出乎意料地深长而庄严。整体为巴洛克风格,单一中殿,两侧排列着富丽的侧祭坛。</p> <p class="ql-block">  正前方的主祭坛层层推进,盘柱、雕像与金色装饰围合出一处视觉焦点,气氛庄重而克制。</p> <p class="ql-block">  回身望去,入口上方是高悬的管风琴,木质结构与拱券融为一体,在狭长的空间中形成平衡。</p> <p class="ql-block">  两侧的侧祭坛各自独立成景,绘画、雕塑与烛台密集陈列,显示出修会长期积累的信仰与艺术传统。</p> <p class="ql-block">  离开教堂,我们拐进旁边的小巷,在一家临街的小餐馆坐下。遮阳篷下的几张桌子,与主街的人流只隔着一排房子,就立马安静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  午餐简单而满足:海鲜意面、烤羊排,再配一杯当地啤酒。上午的行程至此暂告一段落,老城的节奏,也在这顿午餐中慢慢放缓。</p> <p class="ql-block">  午饭后,我们没有急着继续沿着主街向东,而是选择从派勒城门登上城墙。</p><p class="ql-block"> 在城内行走时,城墙更多只是一个背景——高大、厚重,却始终在视线边缘。直到真正站上去,城市才第一次以一种完整的形态展开。</p><p class="ql-block"> 杜布罗夫尼克的城墙并不是一条简单的围栏,而是一套在长期历史中不断完善的、防御逻辑极为清晰的城市体系。今天所看到的城墙主体,主要建成于14至16世纪,总长约两公里,最高处可达25米,全部由厚重的石材砌筑而成。令人惊叹的是,1667 年那场几乎摧毁整座城市的大地震,令城内大量建筑倒塌、重建,而这圈城墙却依然稳固地站立在原地,仿佛城市最坚硬的骨架,被时间完整地保留下来。</p><p class="ql-block"> ↓这里有一张我们在方济各修道院拍到的古时杜布罗夫尼克地图,可以借此图帮助形象地理解一下杜布罗夫尼的城市体系。</p> <p class="ql-block">  从整体上看,城墙大致围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将老城严密包裹其中:连续而高耸的城墙,与多处加厚的堡垒和城门彼此呼应,各自承担着不同方向上的防御任务。西北两侧背靠内陆,城墙面向山地而建,主要用于防范来自内陆的威胁,历史上最重要的假想敌正是奥斯曼帝国;而东南两侧则直接临海,城墙几乎立于岩石与海水之上,警惕着来自海上的力量——尤其是威尼斯共和国的长期觊觎。</p><p class="ql-block"> 在这圈城墙之外,城门成为老城与外部世界之间唯一受控的通道。贸易、往来、交流,都必须在这些被严密守护的入口处完成。正因如此,这座城墙并非单纯为了“防守”,而是清晰地界定了城市的边界、秩序与安全感,也塑造了杜布罗夫尼克数百年来独特而自持的城市性格。</p><p class="ql-block"> 登上古城墙一共有三个入口,其中的主入口就位于老城西侧的派勒城门旁,正对着大喷泉。我们就从这里开始登上城墙,并逆时针走了一大圈。</p> <p class="ql-block">  登上城墙后,即站在了派勒城门上方,这里可以俯瞰到斯特拉顿街(主街)和大喷泉。</p> <p class="ql-block">  向外侧看去,正对面就是一早去过的洛里耶纳茨(Lovrijenac)堡垒,而左前方突出的城墙则是Bokar堡垒,二者隔海相望,构成一种彼此呼应的防御关系——这不是孤立的建筑,而是一整套相互支撑的军事布局。</p> <p class="ql-block">  沿着城墙行进,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面向大海的一侧。</p> <p class="ql-block">  这里几乎没有遮挡,城墙直接立在岩石与海水之上,向外是毫无遮挡的亚得里亚海。海风不断吹过城头,很容易让人理解:在这里,海既是通道,也是威胁。城墙的厚度、城垛的高度,并不是为了景观,而是为了应对真实而长期的海上压力。</p> <p class="ql-block">  在城墙临海的一侧,防御体系与自然地形之间并非完全泾渭分明。厚重的城墙并不是直接垂入海中,而是落在一片狭窄而起伏的礁石带之上。岩石被海浪长期侵蚀,棱角被磨得圆钝,却依然保留着粗粝的质感。就在这些并不算宽敞的礁石平台上,零散分布着几处小餐厅,桌椅顺着岩石高低错落展开,几乎贴着海面。</p> <p class="ql-block">  从城墙上俯瞰,这些餐桌与深蓝色的海水之间,似乎只隔着一道随时会被浪花越过的距离。白天它们显得低调而随意,直到意识到这里正对着开阔的海平线,才忽然明白——这里大概是老城中观看日落最理想的位置之一。夕阳沉入海面的方向毫无遮挡,城墙、礁石与海水共同构成一个天然的观景舞台。</p> <p class="ql-block">  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生出一点迟来的懊恼:若是早些知道,或许应该提前预约,在这里吃一顿晚餐,等夕阳慢慢落入海中,而不是匆匆经过。只是旅行往往如此,总要在走远之后,才意识到某些地方,原本值得为它多留一点时间。</p> <p class="ql-block">  继续向东,城墙最终转向老港方向。</p> <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城门通向海港,功能显得更加复杂:既是贸易的出入口,也是防御的薄弱点。也正因此,这一侧的城墙和塔楼显得格外厚重。</p> <p class="ql-block">  站在城墙上俯瞰码头,停泊的船只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却又被这道石墙明确地分隔开来。</p> <p class="ql-block">  继续前行,城市的另一面逐渐显露出来。</p> <p class="ql-block">  北侧不再临海,而是背靠起伏的山地,防御逻辑也随之改变——城墙变得更厚,堡垒的位置更为密集。站在高处回望,可以清楚地看到老城内部紧凑而有秩序的街道布局。</p> <p class="ql-block">  城墙行至西北侧,空间忽然收紧又抬高,Minčeta堡垒以一种几乎不容忽视的姿态出现在视线中。它位于整套城墙系统的最高点,也是老城防御体系中最具象征意义的节点之一。堡垒得名于中世纪时期拥有这片土地的 Minčeta家族。</p> <p class="ql-block">  0Minčeta堡垒的主体是一座厚重而封闭的圆柱形基座,线条简洁、几乎不留装饰,显露出明确的防御意图。而在其顶部,却出人意料地加上了一圈哥特式的“皇冠”结构——这些外挑的拱形构件并不承担实质性的军事功能,更像是一种姿态上的宣示:它标记着城墙的最高点,也标记着城市意志所能抵达的高度。</p><p class="ql-block"> 站在这里,老城的整体布局第一次变得清晰。城墙在脚下向四周延展,屋顶与街道在围合中铺展开来,而城外则是被刻意保持距离的山地与空旷地带。无论从防御还是象征层面,这里都像是一枚钉在城市边缘的锚点。</p> <p class="ql-block">  对于《权力的游戏》的观众来说,Minčeta堡垒还有一层熟悉的身份——它正是剧中“魁尔斯男巫的不朽之殿”的原型,龙母曾在此寻找她失踪的小龙。从这个制高点俯瞰“君临城”,现实与影像短暂重叠,却并不突兀:即便脱离剧情,这样的视角,本就足以让人理解为何这里会被选作一处象征权力与试炼的场所。</p> <p class="ql-block">  ↓俯瞰方济各修道院</p> <p class="ql-block">  ↓俯瞰派勒城门</p> <p class="ql-block">  从城墙上走下来,我们重新回到老城的日常尺度,沿着主街向东缓缓走去。</p><p class="ql-block"> 斯特拉顿街(Stradun),也叫 Placa,自派勒城门起始,是一条长约三百米、贯穿杜布罗夫尼克老城的中轴线。很难想象,这条今日宽阔、笔直、铺着光滑石板的大街,最初竟是一条由内城通向亚得里亚海的运河,只是在建成不久后便被填塞成路,逐渐演变为城市的公共核心。</p> <p class="ql-block">  今天的斯特拉顿街,呈现出一种层次分明的共存状态:主街宽敞开阔,而两侧却不断分岔出窄小逼仄的巷道和陡峭的石阶;古老的立面之间,嵌入了鳞次栉比的现代商店;而在短短一段步行距离内,东正教堂、犹太教堂与天主教堂彼此毗邻,共同构成这座城市长期以来的宗教与文化景观。</p> <p class="ql-block">  行至主街东端,钟楼在视线中逐渐成为焦点。这座建于15世纪的钟楼几乎在老城的任何角落都能被辨认出来,棕褐色的圆顶简洁而醒目。钟楼内部原有两尊报时的小铜人,当地人亲切地称他们为双胞胎“Maro”和“Baro”,如今已被妥善收藏在一旁的斯庞扎宫中,只留下钟声继续为城市标记时间。</p> <p class="ql-block">  钟楼前的小广场,是老城中最具公共气息的空间之一。与之相邻的圣布莱斯教堂静静地占据着 Luža 广场的一侧。圣布莱斯不仅是杜布罗夫尼克的守护神,也是曾雄霸数个世纪的拉古萨共和国的守护者。每年 2 月 3 日的圣布莱斯节,整座城市都会为之停下日常节奏。</p> <p class="ql-block">  眼前这座巴洛克风格的教堂,是在大地震和 1706 年大火后于1715年重建而成。主立面由四根柯林斯石柱分隔,上方中央是圣布莱斯雕像,两侧则象征着正义与希望。由于里面正在搞宗教活动,所以我们未入内参观。</p> <p class="ql-block">  就在钟楼旁,小喷泉安静地立于街角。它与西端的大喷泉一样均出自 Onofrio della Cava 之手,装饰细节至今仍清晰可辨。而与那座宏大的大喷泉相比,这里显得克制而内敛,却恰好为主街的尽头画上一个平缓的句号。</p> <p class="ql-block">  在钟楼与圣布莱斯教堂一侧,斯庞扎宫的外观并不张扬。它建于 16 世纪初,在 1667 年那场几乎重塑整座城市的大地震中奇迹般地幸存下来,成为老城中少数保持原貌的重要世俗建筑之一。从街道望去,立面克制而清晰,拱廊下的阴影为喧闹的广场留出一处安静的缓冲空间。</p> <p class="ql-block">  也正是在这片拱廊之下,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立柱吸引——准确地说,是被那些柱头的细节留住。藤蔓、橡叶、小天使与人物雕刻在石头上层层展开,题材并不统一,却格外生动。</p> <p class="ql-block">  沿着拱廊向里走,脚步自然被引入中庭,空间在这里一下子敞开。四周的回廊围合出一个安静而明亮的院子,光线从上方落下,空气在拱券之间流动,人声也随之放低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  中庭中央立着一尊青铜雕像,纪念的是商人米霍•普拉察特——一位因慷慨捐助而被共和国铭记的平民市民。在他身后的墙面上,还刻着一段关于诚信与称重的铭文,提醒着这里曾经作为海关与贸易中心的本来意义。</p> <p class="ql-block">  今天的斯庞扎宫已转变为欧洲收藏最为丰富的档案馆之一,静静保存着这座城市数百年来的文件、记录与记忆。</p> <p class="ql-block">  走出老城东侧的城门,视野一下子被水面打开。</p><p class="ql-block"> 码头安静而有序,小船并排停泊在城墙脚下,白色的船身在水面上轻轻起伏,仿佛还在等待下一次出航的指令。厚重的城墙在这里不再显得封闭,而是自然地延伸到海面边缘。</p> <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码头搜寻了一圈,找到了一艘可以出海看日落的船。</p> <p class="ql-block">  在登船之前,我们沿着码头外侧的城墙走了一小段。石质的栈道贴着水面展开,脚下是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石块,身旁则是缓慢流动的港湾。</p> <p class="ql-block">  回望老城,钟楼与屋顶在城墙之上层层叠起;向外看去,海面逐渐开阔,远处的山坡与散落其上的房屋,被傍晚的光线一点点染暖。</p> <p class="ql-block">  船很快驶离码头。</p> <p class="ql-block">  随着距离拉开,整座杜布罗夫尼克老城慢慢退到身后,城墙在海面上显出完整的轮廓,厚实而克制。夕阳低低地悬在海平线附近,光线在水面上铺出一条金色的路径,浪花随船尾展开,又迅速归于平静。</p> <p class="ql-block">  当太阳终于贴近海面,城市的细节被逐渐抹去,只剩下城墙与岛屿的剪影。白天那些关于历史、防御与制度的叙述,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需要解释——它们安静地站在那里,而时间继续向前,像海水一样。</p> <p class="ql-block">  看完日落,船重新靠岸。</p><p class="ql-block"> 天色已暗,我们又一次走进老城。</p> <p class="ql-block">  夜晚的杜布罗夫尼克与白天截然不同。主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石板路像被水轻轻洗过,行人不再匆忙,只是慢慢地走着。钟楼在夜色中亮起,声音被拉得很长,回荡在两侧的石墙之间。</p> <p class="ql-block">  拐进小巷,餐厅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桌椅沿着墙根铺开,笑声、低语与餐具的轻响交织在一起。白天那些显得严谨、克制的建筑,在夜里忽然变得亲近起来,像是终于卸下了守城的职责,只剩下生活本身。</p> <p class="ql-block">  这一整天,从清晨出门到此刻,双腿早已开始抗议,但脚步却不愿停下。杜布罗夫尼克的夜色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人忘记时间,也忘记疲惫,只想再多走一会儿,再多看一眼。</p><p class="ql-block"> 回到民宿,站在阳台上,老城已经完全沉入夜色。城墙的轮廓被灯光勾勒出来,海面在远处安静地呼吸。白天走过的街道、城门与广场,此刻都变成了点点光影,安静而遥远。</p> <p class="ql-block">  我们第一次走进巴尔干半岛,花了9天时间,从萨格勒布到杜布罗夫尼克,自北向南,我们自驾在山路、海岸与古城之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终点。这一程,到这里刚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