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梅子柔声细语，一会儿是与蝴蝶儿，一会儿是与小鱼儿，我忍住不笑。

光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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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梅子柔声细语，一会儿是与蝴蝶儿，一会儿是与小鱼儿，我忍住不笑。

水波轻轻托着她的侧影，像一封未曾寄出的信，缓缓沉入时光深处。她指尖悬停，触着那只发光的蓝蝶，仿佛怕惊扰一场低语。那蝶也不飞，只在她指间微微颤动，像是回应她未说出口的名字。衣袖上缠绕的绿丝带随水流轻摆，如同记忆里某根被风吹动的细绳，一扯，就牵出整片藏在心底的夏夜。她不说话，只是笑着，眼波温柔得能化开海底的月光。我站在岸上，或是梦里，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我差点笑出声——她竟真的和蝴蝶说起悄悄话，像小时候我们躲在竹帘后，假装能听懂萤火虫的语言。

她的裙摆是透明的蓝，像雨后晾在竹竿上的旧纱巾，被风一吹，就荡进水底。发间那只发光的蝴蝶，忽明忽暗，像是她童年某个夏夜别在衣领上的小灯。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条游过的小鱼，动作小心得像在翻一页发黄的日记。鱼儿没逃，反而绕着她指尖转了个圈，像认出了故人。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她不是在和鱼说话，是在和从前的自己说话。那些我们曾蹲在溪边，用草茎逗小虾的日子，原来一直沉在水底，从未走远。她柔声细语，我忍住不笑，可眼角却悄悄湿了。

她坐在水中，双手捧着一团微光，像捧着一颗不肯熄灭的心。那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像是记忆在呼吸。发间的蓝蝶静静停着，水母在她身旁缓缓开合，像在为一段无人听见的童谣打着节拍。她的衣袖缠着绿丝带，那颜色，像极了老屋后院那棵梅树新抽的嫩芽。我忽然想起，梅子最爱在雨后摘梅，边摘边哼歌，歌声轻得只有我和树上的知了听见。她说话时总带着笑，哪怕是对着一只蚂蚁，也能柔声说：“慢些走，雨还没停呢。”如今她与光同坐，与水共语，我竟分不清，是她在梦里，还是我醒着。

她坐在海边的岩石上，裙摆沾了星光，像撒了一层细盐。夜空低垂，海面浮着碎银般的波光，她托着那只发光的蝴蝶，像托着一段不肯沉没的往事。她没说话，可我知道她在说什么——那是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把心愿写在纸船里，放进溪流，然后蹲在岸边，等一只蝴蝶来带走它。她说蝴蝶是信使，能把心事送到天上。我从不信，可此刻，看着她指尖那点微光，竟也想轻声说一句，给过去的自己听。

记忆从来不是完整的。它是一片片沉在水底的瓷片，偶然被潮水推上岸，拼不出全貌，却能映出当年的花纹。梅子依旧在说着，一会儿是蝴蝶儿，一会儿是小鱼儿，声音轻得像水泡破裂。我站在岸边，忍住不笑，却忍不住，一遍遍弯下腰，拾起那些散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