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我的士兵生活(七) 上大学的风波 ‍——烟台某部一个炊事兵的故事

张宗斌

<p class="ql-block">昵称:张宗斌</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455686</p><p class="ql-block">(接上篇)在返回医院的车上,梁排长一句话,让大家面面相觑,互相猜测这个上大学的人是谁。我想,从炊事班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可能再把这好事给我。李班长原是院办通讯员,聪明灵活,在领导跟前工作,有可能。何班长办事老练,听说在兵团时就担任副指导员,也有可能。其他学员都是从各单位选拔上来的,不乏优秀人才。大家心里互相猜测着。</p><p class="ql-block">回到卫训排的第二天,我被通知到医院焦副政委办公室。他先对我进行了表扬,随后说医院今年有两个上大学名额,一个是济南军区军医学校,一个是地方院校山东医学院。经党委研究决定,让你去山东医学院学习,并要求明天到师干部科接受谈话。</p><p class="ql-block">从焦副政委办公室出来,我内心的激动难以用言语表达。参军入伍,是我多年来一直怀揣的愿望;上大学,更是我的梦想,如今这两件事居然都成为现实。对于一个农村兵而言,能够进入大学意味着什么,提干、成为军官,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记得在家乡上卫校的时候,我的主教王老师就毕业于山东医学院,入伍前她对我说:“当兵也有机会进入大学,我医学院同学有些都是来自部队。”没想到,我也即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高兴激动的心情,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与另一位女战友(谁曾想,五年后她会成为我的妻子)一同前往师干部科。到了干部科,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两份入学通知书,其中一份山东医学院药学系通知书赫然在目。干部科的刘干事与我们分别交谈,其中与我谈话的时间较长。他语重心长地叮嘱:“地方大学不同于军营,没有日常纪律约束,你更要以军人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好好学习,学成归来,更好地为部队服务。”具体开学时间尚未确定,让我们回去等候报到通知。</p><p class="ql-block">返回医院后,焦副政委又找我谈话:“开学时间估计还得等一阵子,不妨回老家看看。另外,考虑到你在部队表现一直很突出,组织上研究决定,在入学前解决你的党组织问题。”我当即表示,听从组织安排,时间紧张,就不回家了。</p><p class="ql-block">加入党组织,是我毕生坚守的政治信仰与最高追求。领导的悉心关怀与周全考量,让我倍感温暖与鼓舞;这份认可,更是对我一年多不懈奋斗、砥砺前行的最佳回馈。我始终坚信,一个人只要脚踏实地付出与实干,奋斗者的光环与荣誉,会在不经意间如期而至。</p><p class="ql-block">我回到卫训排,继续投入到日常学习中。转眼到了9月初,女战友接到济南军区军医学校报到通知书,可我山东医学院报到通知迟迟没有消息,入党也没了下文。</p><p class="ql-block">9月9日,一个噩耗传来,伟大领袖毛主席与世长辞。消息一出,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在这举国哀悼的时刻,原苏联趁机在我国边境陈兵百万,局势骤然紧张。部队迅速反应进入一级战备,卫训排的正常学习停止,学员们被临时分配到师医院各个战备所待命。按照上级指示,部队进驻坑道,我们医院对应的坑道位于南边大山深处。后来据去过的战友描述,那坑道格外宽敞,解放牌汽车都能直接开进去,里面还划分了多个房间,足以满足日常工作与生活的需求。</p><p class="ql-block">出发那天,我早已打好背包,跟着队伍在操场集合。就在这时,臧院长走到我身边:“小张,你这次就别去坑道,说不定哪天大学报到通知就来了,留在医院待命吧。”我只好退出集合队伍,回到医院留守处,一边等候通知,一边承担留守任务。</p><p class="ql-block">一周后,部队一级战备状态解除,在外驻守的人员陆续返回各自岗位。按照卫训排的训练大纲,接下来要进入临床见习阶段,见习地点在解放军一四三驻军医院,我也被纳入此次见习名单。临行前,医院领导对我说,你放心去见习,一旦大学那边确定了报到时间,我们会通知你。即便有了这句话,在一个多月的见习期间,我的心始终悬着,总在惦记着报到通知的事。10月下旬,结束见习,回到了医院。进行了简短总结,就结业了,学员们到各个单位报到,我分配到医院二所工作。</p><p class="ql-block">我发觉,最近李班长总是跟在我身边,吃饭、睡觉、工作,形影不离,似乎旁人看我的眼神也有了变化。我心想,是不是我上大学这件事出了变故,可也没人和我谈及此事。到十一月份了还不开学,这不可能啊。实在憋不住了,有一天,我来到郭副院长办公室,恳切地说:“院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就如实地告诉我吧。”院长沉吟片刻,满脸无奈地说:“确实,你上学的事出问题了。在为你入党发函之后,从老家寄来了一封匿名信,说你家有历史问题。组织派人去了两次调查,都没弄清楚。鉴于此,上级有关组织部门决定取消你的入学资格,我们也深感遗憾。”我听后,十分震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贫农,世世代代以种地为生,哪来的历史问题。我父亲在大队当支部书记多年,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他们趁机诬陷报复?”“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一如既往地干好工作,相信组织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院长说。我当即表态,能理解,会继续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期望。</p><p class="ql-block">从郭副院长办公室出来,我径直奔向医院后边的山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美梦就这样破灭了,这落差实在太大,真的难以接受,但现实就是如此,不接受也得接受。我擦干眼泪,调整好心态,对闻讯赶来的李班长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跟组织说,我能想通,不会发生意外,不用再陪着我了。”</p><p class="ql-block">后来,焦副政委见到我,满脸内疚地说:“组织上是出于对你的关心,考虑到你上大学后,一般不会再分配到我们这个医院,所以想在你走之前给你解决党员身份问题。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不仅没能让你入党,还耽误了你上大学。”我回答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十分感激组织对我的关怀与厚爱。领导放心,我会很快走出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但也希望组织能尽快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p><p class="ql-block">后来,组织又派人去了一趟调查,依旧没有得出结论。二所指导员文德法,一位资深的老机关主动请缨去我的家乡调查。他在村里找老党员、老邻居谈话,多方了解情况,终于摸清了事情的真相。回来后在党委会上拍了桌子:“全是莫须有的事,纯粹是报复诬陷!”</p><p class="ql-block">五次外调,终于有了结论:举报信内容不实,纯属诬告。机关和院领导找我谈话,问我有什么要求:“要是想追究,我们会联系地方政府、公安,处理此事”。</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真想让诬告的人付出代价,绳之于法,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件事几乎毁了我一辈子,说不恨是假的。可转念一想,写信的人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没料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已经有人受了伤,别再添一个受伤的人。</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找到领导:“谢谢组织还我清白,我不追究了,让他自己反省吧。” </p><p class="ql-block">12月份的一天,李班长和我一同去散步,他说:“转眼间,老兵退役工作就要开始,我看咱们俩差不多该走了,去服务社买块布,到下面村子里做条裤子吧,总不能穿着军装回家呀。”我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每人花9元钱买了块布,做了条裤子。看着裤子,心里五味杂陈,我的大学梦碎了,党也没有入,军旅生涯就到头了吗?待续</p> <p class="ql-block">前排右二是医院焦副政委,前排左二是郭副院长,</p> <p class="ql-block">原师医院门诊前广场</p> <p class="ql-block">医院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门诊门前两棵柏树依旧旺盛。</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工作过的原二所办公室。2018年战友们重返医院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这是与我一起到干部科报到的女战友,后成为我的妻子。1982年在泸州长江大桥合影留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