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我的矿工兄弟

中国摄影频道

<p class="ql-block">记得那天阳光正好,我们站在煤场的煤堆上,风吹得安全帽微微晃动。大家穿着统一的工装,三三两两地聚着,像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享受着自己用血汗换来的乌金……</p> <p class="ql-block">井下升降罐笼时,大家有说有笑,因为我们都知道,煤矿工人最期望的是什么?是在心底的约定:一起下去,一起上来。</p> <p class="ql-block">巷道深处,头灯的光圈在岩壁上跳动,像极了小时候夏夜捉过的萤火虫。机器轰鸣声里,我听见了某种比语言更沉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检修间隙,一名刚刚入矿的矿工在平台栏杆边站了会儿。风从井口灌进来,吹得袖口啪啪响。低头看见自己映在金属管上的影子,竟带着笑。</p> <p class="ql-block">翻出一张老相片,泛黄的边角卷了起来。照片里我们排成三排,前排蹲着,后排站着,矿灯在头顶亮成一片星河。那时还不兴拍彩色的……</p> <p class="ql-block">在井口集合时,大伙儿靠墙站着,有的叉腰,有的插兜,姿势随意却透着股劲儿,这种劲儿,外人叫“硬气”,我们叫“兄弟”。</p> <p class="ql-block">升井的楼梯长得像没有尽头。可每次往上走,脚步反而越来越轻。头灯的光束在台阶上跳跃,照见彼此沾满煤尘的脸。</p> <p class="ql-block">升井后,大伙儿在空地上合影。前排蹲着,后排站着,蓝工装和矿灯排得整整齐齐。背景是锈迹斑斑的管道和冷却塔,可没人觉得寒碜。快门按下的瞬间,不知谁喊了句“茄子”,所有人咧嘴大笑——那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亮。</p> <p class="ql-block">国庆那天,我们站在广场上列队。红安全帽排成方阵,背后是猎猎作响的红旗。风卷着旗角抽在脸上,有点疼,可没人躲。那一刻我们不是矿工,是某种更结实的东西——像地底深处那些支撑着千钧重量的岩柱,沉默,却不可撼动。</p> <p class="ql-block">宣誓是在新员工在井口候罐大厅。我们举起右手,宣誓声整齐得让人心颤,可我知道,每个人心里念的都不一样,都一样重。</p> <p class="ql-block">我们笑出声,脚步却没乱——纪律和温情,从来不是对立的。</p> <p class="ql-block">煤炭堆像一座小山,乌黑发亮。我们站在前面拍照,蓝工装衬得脸更黑了。可没人擦脸,那层煤灰像是勋章。镜头里的我们站得笔直,不是为了好看,是因为——这是我们一锹一镐挖出来的,值得挺直腰板。</p> <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们不像是在井下搏命的人,只是几个晒着太阳、闲扯家常的普通人。</p> <p class="ql-block">傍晚收工,我们靠在厂区栏杆上。风吹得人发抖,可没人想走。远处家属楼亮起了灯,像撒了一地的星星。</p> <p class="ql-block">那双眼睛直视前方,像能穿透岩层。</p> <p class="ql-block">最难忘那张笑脸。满脸煤灰,只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缝。背景是黑的,可那笑是亮的。</p> <p class="ql-block">还有个光着膀子的兄弟,肩头全是汗碱和擦伤。他咧嘴笑着,像刚赢了场角力。那笑容里有痛,有累,更有种“老子扛住了”的傲气。</p> <p class="ql-block">回眸一笑,立刻清澈!</p> <p class="ql-block">昏暗的巷道里,矿灯的光晕温柔地罩着我们。我们就这样坐着,像一群归巢的鸟,在黑暗里彼此取暖。</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要挂展厅,挺好——让世界看看,什么叫“靠力气活着的人”。</p> <p class="ql-block">最后一张是群英谱。每张脸都带着笑,有的沾着煤灰,有的眼角有皱纹。安全帽上的灯或明或暗,像一片微缩的星空。</p><p class="ql-block">他们不说伟大,只说“该干的活儿”。可正是这些平凡的脸,撑起了地底深处的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摄影】岳公颖 陈杰 张可东等</p><p class="ql-block">【地点】山东省邹城市北宿煤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