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20251217：清晨时分的艰难行走

安静（拒闲聊）

现在是下午五点，我径直蜷缩着身子窝在办公室的火炉旁，全身心的感受着炉子散发出的热量，浑身热乎乎的，今天一直僵直乏力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心里有个声音浮漾：好舒服啊 ! 我惬意得只管懒洋洋坐着，一动也不想动，任凭双眼呆呆的凝视着窗外。今天天气晴好，窗外，天空湛蓝，目力所及，夕阳的余晖静静的斜挂在一派土灰的老旧屋顶的上方，房前檐下投下大片的阴影，折射回眼里，泛起些微袭人的冷意。初冬的阴冷依然执著，纠结在阴影里，不曾远离。这场景又让我回想起今天早晨乌泱泱的上班之途，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今天一大早起来，照例拾掇拾掇，拉伸梳洗，没有什么特别的疼痛与不适，一切都在顺顺利利的进行中，眼看着耀眼的阳光早早就透过窗棂直射进屋内，心里就活络开了，盘算着——恁好的天气，干脆早一点出门，沿河走一截路再搭公交去上班。心意既定，便加紧拾掇——烧水吃药，简单煮了几个汤圆权作早餐，完毕，换衣背包出门。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地表之上的一切物事在明朗而温暖的朝阳的拥裹中，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诱人场景。沿河走着，随着清淡的晨风轻拂，耳畔隐约传来树木叶晃动的沙沙声，河里的水缓缓流动的低沉的哗哗声，双脚交替踩踏地面时均匀笃定的啼嗒声，与及对过漫游的三三两两的老人大声而欢快的交谈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汽车喇叭声……我一边走一边敏锐地捕捉和感受着，此刻，帕症隐匿，眼前的这个世界把所有的美好在我眼前、耳里、鼻腔和身体发肤的每一个毛孔之上徐徐铺开，让一颗心禁不住微微颤栗。这所有的一切，无不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致命的诱惑，魅惑着芸芸众生为之动容，为之倾倒，为之摩拳擦掌一往无前，生生世世，前仆后继……可是，方才走到整段路途的三分之一处时，左脚的不适感开始出现。初始只是脚趾略微内弯，膝盖略略收紧，我便踮起左脚尖行走，走一截停一下，随手敲敲左膝盖窝，感觉着那处经脉的隐隐的酸胀痛，又继续前行；行至全程的二分之一处时，左膝经脉开始攥紧，整条腿开始受限，那种药效渐敛时拖拽前行的情形又出现了，我只得走一截就歇歇，把左脚搁在栏杆上压压拍拍，又继续朝前走，如此反复折腾着缓步向前。途中，有行人对肩匆匆走过，偶尔向我一瞥，那眼神或好奇或诧异，不一而足，我则若无其事自顾自向前缓缓前行；行至全程的三分之二路段处，帕症加剧，整条左腿的无力感开始一点点呈现，甭管我反复踮脚尖、用力锤击膝盖窝还是抬高整条腿牵拉，能够适当缓解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前行的节奏愈来愈慢。终于走到全程的五分之四处时，我一直坚持拖拽前行的行为导致的脚趾疼痛不得不让我彻底停摆，无可奈何叹息着把整条左腿搁置在河栏上，然后掏出手机给单位工作群发了一条信息：又在路上冻住了！不一会儿，收到同事小魏妹妹的回信：可怜的，你带了水，药没？记得吃好药。我看完苦笑，据过往的经验，我在早晨一般不会出现这样极端的情形，所以早晨上班我没有习惯带水，药倒是带了，可是没有水，我实在没有心情干吞，遂暂且不表。忽然，耳畔响起一老太太的说话声：“姑娘，你的脚痛啊？”我闻言扭头看过去，身侧一米处，一长相敦实慈眉善目的八旬老太正一脸担忧的看向我呢！我仓促回应：“哦，是的，我身体不太好。”“哦，要多锻炼。”言毕，她慢慢踱开朝前走去了。我孤零零的落在这河边栏杆旁，望着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悲从中来，油然而生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温暖的阳光依然笼罩着我的全身，可是我的心里一片冰凉，我一遍遍的试图稍微正常些的朝前行进的努力都在我缓缓前行的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中化为乌有。最后的五分之一的路途，我几乎是在缓缓挪动中方才走完。当交警队前的公交车站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精疲力尽。在蒙头蒙脑中，本应乘坐三路车的我看着迎头开来的同色系公交，想也没想就迈了上去，坐了两个站方才发现不对劲——坐错车了，这是颜色相同路线迥异的十路车。慌不迭下了车，又缓缓走回影剧院车站候车……待得终于乘上三路车到达花鸟市场下车，已是早晨十点二十。下了车，一抬脚企图开始前行，方才发现最糟糕的时候才来到，整条左腿开始陷入无药效时的无力拖拽之中。如此，从车站到福利院区区五百米的距离，我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前行，整整用了半个多小时，等我精疲力尽拖拽到福利院大铁门口，费力的呼唤白林开门时，已经半步也挪不动了！白兄弟见我状况不对，赶紧几步上前扶住我，护理员陈冬梅恰巧迎面而来，见状急走几步从白林手里接过我，把我扶住送入电梯，一脸担忧……待得终于到达四楼办公室，我一屁股坐到火炉旁的椅子上，慢吞吞倒水吞下1/4粒美多芭，趴在炉子上一动不动，良久，间或有气无力的和办公室俩小同事妹妹的谈话，也缥缈虚无，好似不是从自己身体里面发出的声音……帕金森，再一次把它的凶残在我面前尽数呈现，赤裸裸的，丑陋而凶恶，充满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