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墅百年传奇 《一百二十一》

洛阳小妹

原创作品

图片来源 自拍

追星族

嗉儿揉着额头说：

“这也是家族中人亲嘛”

爷爷说：“亲是一个方面，利益驱动也是一个方面。”

嗉儿或许不明白，这有钱的大户人家办丧事，挣得多，赔得少，特別是像水墅这样的好人家，玄祖娘一辈子行了很多礼，如今都耍挣回来，这些孝子一人出了一百两银子，分了二百两，白吃白喝七八天，挣一百两银子回家，还赢来邻居乡亲一片赞誉。

爷爷问嗉儿：

“这样的好事儿你做不做？”

嗉儿睁大眼睛：

‘“啊，竟有这样的好事儿？我可没遇到过。”

爷爷给嗉儿报了一笔帐：

玄祖娘的娘家是官宦之家，她的亲爹当过南阳知府，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几个哥哥也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她的母亲花影姨，本来是可以和主母平分家产的，甚止可以熬成主母，但是，她喜欢水墅，放弃了富贵荣华，带着闺女来到水墅，人们诜，远亲远亲，这妻妾不在一锅里搅稀稠，反而更加亲切，花影姨性子平和，慷慨大方，和主母姐妹相称，主母有五个儿子，没有闺女，把玄祖娘当亲闺女待着，玄祖娘出嫁时，五个嫂嫂比着做嫁妆，也就是巴结主母，“反正钱都是老爷留下的，主母管着的，谁放着河水不洗脸，有头发谁肯装秃子？有金贴到脸上“，如今老人都不在了，哥哥们虽然相互之间有争斗，但都对妹妹很好，这也是玄祖娘性格好，对娘家所有侄子都很亲。

爷爷说：“这官宦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门面，这请客送礼就是门面。”

如今，这唯一的姑姑去世，可得玄耀一下，十个侄子比着送礼，还是主母明事理，把他们叫到一边说：“咱们是官商之家，钱多礼厚是应该的，可是，人家是平民之家，你们这样张扬，让人家的亲戚怎么办？做人要低调，送礼也要隨大流，这样吧，你们一人出一百两银子，凑够一千两送过去，剩下的你们自己做主，愿送多少送多少，但都是私下送，𣎴能上礼桌。”

嗉儿咬着指头长出一口气：

“这是真的吗？这官宦之家就这样有气魄。”

爷爷说：“还有有气魄的”

刘家庄是玄祖父玄祖娘共同的舅家，太姥爷就是在水墅养的老，这姑舅亲，亲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刘家庄谁家有事，玄祖娘都送厚礼，礼尚往来，谁都不愿让人看不起自己，刘家庄的表兄弟凑了五百两银子上了礼桌。

嗉儿说：“这两笔礼银都够了。”

爷爷诜：“够什么？”

嗉儿说：“够本儿。”

爷爷说：“嗉儿，你很有经济头脑，不过这请客送礼可不能只算经济帐，还要算人情帐。”

玄祖娘去世的消息，不知怎么被传到了洛阳，让很多人动心，想当年，玄祖父在洛阳追星捧戏子，什么追星捧戏子，说白了就是散财，万贯家财都被他散了，那些歌星戏子，不成名的时候，可能是一贫如洗，需要他的资助，一旦成了名，那钱可就多了，人心换人心，谁会忘了危难中的救助之恩，玄祖父唱反戏，累死在舞上，家中的个将他偷偷运回家，草草安葬，亲朋好友都感叹唏嘘，心中总觉得欠一笔人情债，如今听说他家主母去世，都想表达心意，洛阳梨园行会出面承办了这件戏，送来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还有帐子，花圈之类的。

玄祖娘的葬礼确实办得很风光，所谓的风光，也就是排场，奢侈，一般人家真得办不了。

爷爷又给算了一笔帐：

光请客吃饭就花掉一千两银子，加上棺木寿衣等踩踏算下来，支出了一千五六百两银子，帐桌（不包括玄祖母私下收得礼）收了三千零**，收支平衡，结余二千五百多两，九个儿子加上玄祖母，每人分得二百两，十五个闺女，每人分得二十两，结余二百两放到家族婚丧基金会。

嗉儿有点纳闷了说：

“这办场丧事就挣这么多钱，为啥好多人家还不愿为老人操办昵？兄弟姐妹谁都怕出钱，就像隔壁刘婶儿，闺女儿子一大群，给老人办的丧事可是寒酸，媳妇说：“给婆婆办丧事把家赔穷了。”

爷爷说：“这婚表大事没有挣赔这一说，挣了，是你以前赔过了，就像玄祖夂和玄祖娘，他们两口都是大手大脚，对人实诚，对朋友仗义，现在别人给他们送，都是来还他们的礼，赔了，说明你就没给别人行人情，别人也就不会给你送了，像刘婶尖酸刻薄，从不给别人隨礼，她亲侄女儿坐月子，她连鸡蛋都不舍得送，她死了，自然没人给她送了。”

嗉儿低头思索一会儿说：

“按照人头算下，玄祖娘的丧事，山庄应该比水墅挣得多，怪不得他们那么积极，无利不早起，是不是，他们知道，这场葬礼会挣钱？”

爷爷说：“嗉儿，是个有心劲儿的孩子，想问题比别人想得深，确确实实，山庄是挣得多，这也是山庄主毌风生大老奶的功劳，她精明细密，不吭不哈，心中总在算计。”

话说：玄袒娘要在那年除夕夜就给自己办葬礼，就是觉得：“小九妹不是本地人，人又实诚，这家族，这乡邻，亲戚朋友一帮子，来吃吃喝喝，吹吹打打，花一大笔钱，事情过了，人都走了，水墅亏空，甚止负债，这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一家子人，小九妹日子难过”，所以才留下遗言，不让大操大办，族长风生大老爷理解水墅的难处，都同意了，凤生大老奶也在场说：“水墅破产日子难过，孤🦶寡母的，玖梅可怜，不办就不办吧。”

可是睡到半夜，凤生大老奶醒来，她就琢磨事情，她越琢磨越觉不对：“水墅主母这葬礼得办，不但得办，还得大办“

可是怎么办？她想了大半夜”

天耍亮的时侯，她想好了，推醒了凤生大老爷说：“我思衬着懿梅这丧事不办不好！”

凤生大老爷披衣坐起来说：

“这不都说好了，不再操办，玖梅办不下耒，又是大过年的，亲戚朋友高高兴兴过年，你让人家哭哭啼啼不好”

风生大老奶也披衣坐起来说：

“我琢磨了半夜，这丧事不但得办，还得太办，要办得风光，办得排场。”

凤生大老爷说：“你琢磨出啥道道了”

凤生大老奶说：“这丧事让水墅办办不下来，咱山庄出头和水墅一起办，应该能办下来，凤仔和懿梅一辈子行了多少礼，散了多少财，这丧事耍不办，这些钱可都打水漂了，而且村里人还会笑话咱，说咱山庄水墅败落了，连葬礼都办不了，你再想想，你兄弟死在洛阳，运回耒草草安葬，你这当大哥的心里难受，俺也觉得在人面前抬不起头，如今，水墅主母的丧事再不办，村里人不会说咱山庄什么，会看不起玖梅，水墅的日子更难过”

凤生大老爷拍拍脑门叹着气说：

“咱这家族人多，凤仔懿梅又散货，亲戚朋友可是不少，这光待客都得千把两，玖梅咋能拿得出？”

凤生大老奶说：“她一人肯定拿不出，但是，咱山庄水墅集资办，先由儿子们出银子，收得礼钱也填进去，我估摸着大致能持平，说不定能挣几个。”

凤生大老奶把自己的计划讲绐凤生大老爷听。

凤生大老爷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灵性了，明天一大早，老二和老四老五过来拜年，我们再合计一下，说不定山庄水墅这一百多号人，白吃白喝七八天，每家能挣三二十两银子，这名利双收的事情，谁不做就是大傻子。”

这名利双收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想干的，但是，为玄祖娘办丧事，能不能名利双收，得看山庄和水墅的运气和算计了。

嗉儿理理头发揉揉鼻子：

“原耒，这山庄己经笄出耒了，玄祖娘这场葬礼办下来会挣钱，但没想到能挣那么多。”

爷爷说：“人过日子就得算计，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这算计和算计不同，有的人老算计人，但是算到底，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这叫诡计，就像那些大骗子，还有人算计着贪点小便宜，耍个小聪明，就像蒙着眼的拉磨驴，吃不了麸子反而挨磨杠，还有一种算计，像风生大老奶，有事大家扛，有钱大家挣，有乐大家享，人家这叫智慧，玄祖娘这场丧事办得，让人人佩服，山庄挣了钱，水墅也挣了钱，实现了双赢，玄祖母和玄祖伯两人一共出了四百两银子，分了八百两，净挣四百两，亲戚朋友私下里给玄祖母多少，就不知道了，收的帐子，床单，被面，粮食，肉蛋等礼物，还有待客剩下的东西，都归了水墅，水墅的名望也提高了，玄祖母在村里也有了威信。”

嗉儿有了兴趣说：

“这人世间的学问真是太多了，谁也学不完，玄祖娘的葬礼待客花了那么多钱，席面一定很丰盛吧，这一次吃什么？洛阳水席？山东大菜？该不会是满汉全席吧！”

爷爷摇着头：

“不是洛阳水席，也不是山东大菜，更不是满汉全席，就是稠米汤，热蒸馍，杂烩菜”

嗉儿也摇着头：

“杂烩菜就能吃一千多两银子？这杂烩菜里放得是山珍海味，猴头燕窝吧”

爷爷笑哈哈：

“哪有这些东西，就是红白萝卜，大白菜，豆腐粉条，猪肉块子，牛肉丸子，干豆角，红辣椒，姜葱蒜，棉籽油烧甜面盐，放到一个大杀猪锅里先炒后熬，越熬越香，配上热腾腾的白蒸馍，粘乎乎的红豆米汤，酸甜醇厚的黍米黄酒，一人端一大钵碗杂烩菜，喋两个白蒸馍，罐一茶缸甜米酒到肚里，数九寒冬吃得头上冒热气，才真叫滋润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