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滩的守望者

他山视觉

<p class="ql-block">拍摄:阿满</p><p class="ql-block">文字:阿满</p><p class="ql-block">编辑:他山视觉</p><p class="ql-block">时间:2025/12/17</p> <p class="ql-block">当无人机升起,它只是视野里一个倔强的黑点,在巨幅的、单调的岩壁上,像一个不小心滴落的墨迹。镜头不断拉近,穿越河谷上空稀薄的水汽,它清晰的形貌逐渐占据屏幕:一棵枣树。</p> <p class="ql-block">它孤绝地立在山巅的岩缝里,枝干并非想象中的旁逸斜出、姿态万千,反而因常年与峡谷狂风对峙,显得格外硬瘦、紧束,像一根向天空奋力刺去的青铜戟。</p> <p class="ql-block">脚下是数百米深的虚空与轰鸣的黄河,头顶是亘古的流云与烈日,它就这样站着,仿佛自天地开辟,便立于此地,做一个沉默的见证者。</p> <p class="ql-block">黑山峡,大柳树,1380米的蓄水位线……这些抽象的符号,我比对着,测算着,脚下的南长滩村,海拔在1240米到1300米之间。而那棵枣树,无人机显示,它比村庄高出约120米。</p> <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如果那一天来临,高峡平湖,碧波万顷,我此刻站立的所有屋舍、田园、古道、梨园,连同数百年来的炊烟、笑语与离愁,都将沉入一片永恒的蔚蓝之下。</p> <p class="ql-block">村庄将成为记忆,故乡将沦为传说。然而,那棵树,那棵山顶的枣树,它的根基将仍在。水面之上,它赖以生存的那片山尖,或许还能露出40-50米,成为汪洋中一座孤独的岛礁。</p> <p class="ql-block">而它,将是这岛上唯一的住民,唯一的风景,唯一从“旧世界”穿越而来的生命。它不再只是一棵树,它将是一个座标,一个浮标,一个用年轮刻写的导航记号。</p> <p class="ql-block">当南长滩的子孙后代,这些当年西夏王朝拓跋部落的后人们,乘舟掠过这片陌生而浩瀚的水域,他们或许会听父辈讲述:“看,就是那棵树的方向,在它正下方,一百二十米深的水底,是我们的老家。”</p> <p class="ql-block">它是最后的守望者,守望着一座水下故乡的魂灵。它也将成为一块磁石,吸引所有追寻乡愁、感叹变迁的目光与镜头,在社交媒体时代,它注定会成为一棵“网红树”。但它的“红”,底色是悲壮的蓝,是沉没的黄土的颜色。</p> <p class="ql-block">那棵枣树,是南长滩交给时间、交给黄河的最后一把钥匙。而我们摄影者,是用光影复制钥匙的人。</p> <p class="ql-block">即使故乡沉入水底,只要这树的影像还在,只要关于它的故事还在流传,那片淹没的土地,就永远在精神的版图上,占有不可磨灭的一席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