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高扩容的喜与忧

一缕阳光

作为一名执教多年的高中数学老师，今年带的高一普通班，彻底颠覆了我对“高中生”的认知。

今年本地中考普高率提到了75%，我们这类二流高中成了政策落地的直接承接者。顶尖的一中掐走1200多名尖子生，剩下的生源由我们二中与北师大宣城分校高中平分。区别在于，后者只收普高线以上的学生，我们学校则靠着分解指标招满1200人。进校后再经重点班、直升班、倾向班的层层筛选，落到我手里的普通班学生，大多本是踩着职高线的孩子。

开学三个多月，我每天都在挫败中度过。上课出勤率就没稳定过，全勤的日子屈指可数，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请假理由。作业更是老大难，十来个学生总是不交或少交，讨价还价成了常态。哪怕是我当堂讲过的例题，让他们照搬着做，答案依旧五花八门，字迹东倒西歪，潦草得不忍直视。最让我无奈的是，他们对这一切都毫无愧色，没有丝毫愧疚感和规矩意识。

我的数学课上，强调纪律成了家常便饭。总有人偷偷睡觉、做小动作，有女生拿着镜子梳子互相化妆，也有学生藏在桌肚里看课外书。把睡觉的学生叫起来罚站，他们反倒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全然不当回事。文化课摆烂也就罢了，连体育课、课间操、眼保健操都成了他们的“逃课重灾区”，宁愿躲在厕所里消磨时间，也不愿走出教室活动片刻。下课铃一响，大半学生直奔食堂和小卖部，上课铃响了才三五成群、嘴里叼着零食往教室冲，嬉笑声在走廊里回荡。批评教育更是徒劳，他们总有一堆歪理为自己辩解，左耳进右耳出，让人徒增无力感。

普高扩容的政策初衷，是给更多孩子提供接受高中教育的机会，这本是教育公平的体现。可现实却是，一部分本就不适应文化课学习的孩子，被硬生生塞进高中课堂。他们坐不住、学不会，既找不到学习的乐趣，也学不到谋生的技能，三年高中生涯于他们而言，更像一场漫长的煎熬。于老师而言，面对一群无心向学的孩子，教学热情被一点点消磨，满心疲惫。

看着这群浑浑噩噩的孩子，我时常陷入迷茫：普高扩容到底是给了他们希望，还是耽误了他们的青春？或许，不是所有孩子都适合走高考这条路，让那些志不在此的孩子尽早进入职业教育赛道，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才是更务实的选择。

别让普高的门槛降低，变成困住他们青春的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