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雨后的石板路还泛着微光,我撑着一把黄伞站在老宅前,风轻轻掀起伞面,像要把那些沉在屋檐下的旧时光也一并托起。红衣贴着身子垂落,是那种久远的朱砂色,不张扬,却在青灰的墙影里格外显眼。木窗格斑驳,映着光影的纹路,仿佛谁曾在里面写下过未寄出的信。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拍照,而是忽然觉得,这一瞬的静谧,像极了某个梦里走过的场景。</p> <p class="ql-block">剑在手中,不是摆样子的物件。我抬手,剑尖轻挑,目光落在远处那扇半开的雕花门上。风从廊下穿过,吹动袍角,也吹动心里某种沉睡的东西。这身红衣本就不属于寻常巷陌,它该配铁马冰河,配落花如雨。灯笼还挂着,未燃,可我仿佛已看见夜色里那一团暖红,映着剑光,也映着不肯低头的眉眼。</p> <p class="ql-block">双手执剑,我缓缓转身。砖墙沉默,屋脊静默,只有风在替我说话。这一式不为攻,也不为守,只为让身体记住——有些姿态,生来就该属于旷野与高台。红袍翻涌,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我不是谁的倒影,也不是谁的续篇,我只是站在这里,用剑尖划开一段属于自己的寂静。</p> <p class="ql-block">剑在手,心便定了。古建筑的轮廓在身后延展,像一本摊开的线装书,每一页都写着“过往”二字。可我不愿只做书中的插图。发饰沉沉压着鬓角,袍袖宽大,却不妨碍我抬手时的利落。优雅不是柔弱,是明知风会吹乱衣袂,仍敢迎上去的从容。</p> <p class="ql-block">宽袖红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我站在同样的位置,剑尖微垂,像在等一个未至的对手,或是一段未启程的旅途。灯笼在风里轻轻晃,木窗格投下细密的影。有人路过,看了两眼,又走开。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在拍一组古风照。可只有我知道,每一次抬手、转身、凝神,都是在与某种久远的东西对话——它不响,却震耳欲聋。</p> <p class="ql-block">换了一把团扇,素白如雪。我倚着砖墙,扇子轻掩半面,不为遮容,只为留一点余味。红衣依旧,却因这扇子添了几分静气。灯笼悬在身旁,像一颗不肯落下的夕阳。我忽然想起某个故事里的人物,她不争不抢,却让整座城池为她停驻。此刻的我,不求那般传奇,只愿这一瞬的安宁,能被风记住。</p> <p class="ql-block">她也拿着团扇,站在我曾站过的地方。同样的红袍,同样的黑发饰,连灯笼的位置都未变。可我知道,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每个人穿起这身衣裳,都会走出不同的步子。她端庄,我沉静;她如诗,我似画。战国袍不只是一件衣服,它是一面镜子,照见每个人心里藏着的那个“她”。</p> <p class="ql-block">最后一次执剑,我站在砖墙下,动作放得很慢。剑锋划过空气,像在书写一个无人识得的字。风停了,灯笼也不晃了,仿佛整个小院都在等我收势。红衣贴身,发饰微颤,我忽然觉得,这不只是摄影,而是一场仪式——向那些未曾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女子致意。她们在史书外,在风里,在伞下,在剑尖上,活成了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