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一段记忆深刻的青春往事

幸福

一段记忆深刻的青春往事图文/幸福美篇号/320737207 我比现在年轻40岁的时候，获得一个外调的机会，借此机会我回了趟老家，辽西与内蒙交界处一个边陲小镇。十年没回家，家乡变化很大，房子新了，马路宽了，一条条高压线横跨蓝天，攀越巨人的肩膀，伸向远方，中间落满叽叽喳喳的燕子，仿佛欢迎我回家，又仿佛说“你不要走了，看这天，多蓝；你不要走，这树，是多么的绿，家乡人的生活是多么安宁、惬意！”一群年轻姑娘向我走来，说笑着从我身边过去，我不由自主地回眸一瞥，姑娘们一甩长发，回眸一笑。看着美丽的身影，听着悦耳的乡音儿，我心花怒放；掬一捧乡土放到嘴边，闭上眼睛，品味久违的乡愁，我醉了，陶醉在老房子门前大喊大叫“妈，我回来了！”没有声音，没人应答，唯有那空房子在岁月中默默守望着，等着主人回家。可今天我来了，它依然不说话。正当我也无话可说，不知所措时，堂弟来了，上前拉住我的手说:“哥，这房子刚修过，你不用担心，快跟我回家吧！”此时我才回过神来，对呀！母亲搬走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去年母亲也因病去世了，我现在是没妈的孩子，无家可归了。没妈，哪儿来的家？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一阵心酸，眼泪也夺眶而出了！20多天后，外调结束，我完成任务胜利凯旋，凯旋归来的那个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那些天发生的事情，像鸟爪抓着树枝一样紧紧抓着我的心。可一时不知向谁倾诉，如何表达。于是我又爬起来，点亮灯光，拿出纸笔，以那次出差为题，写了篇散文日记，记录那段时光。今天，闲着没事又翻看日记，正好翻到这页，就和大家一起回忆那段青春往事吧！ 那是1986年夏，我大学毕业了，又回到原单位——辽西朝阳XXX煤矿。矿领导看我是师范毕业，就让我到教育科工作，而我更喜欢当老师。妻子说“让你管着老师，你不干，非要去当老师，当孩子王有啥出息？”这前半句没说错，当时我要去教育科，一定主抓学校工作；但，后半句，说当老师没出息我不认可。就拿我来说，刚到学校就出彩，就受到重用。不仅有出息，并且有作为，甚至都出类拔萃。因为，当时学校正要发展新党员，需派人出去搞外调，对发展对象的家庭出身和三代中亲等情况进行调查核实；考虑我刚到学校，又是党员，再加上那些新党员老师都是我同乡，老家都在辽西北农村。所以，领导决定派我去。我因此也获得了外调人员的头衔，成了下乡干部、令人羡慕的人。领导的信任是莫大的鼓舞，党的决定就是命令。时间紧，任务重，说走就走，当一轮红日再次升起时，我已经在出差的路上了。那年我26岁，英姿勃发，风华正茂；乌黑的头发，三七分，灵动的眼睛，炯炯有神；整洁的制服，笔直的吊带裤，头戴宽边草帽，斜挎军用背包，背包带儿上还系着条白毛巾；头顶外调人员的头衔，肩担党的重任，怀揣介绍信，走在时代的路上，着实很美！一身正气咏日月，青春如歌吐芳华。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出差并非易事。正如俗语说得那样“在家事事好，出门步步难。”而当时出门最难的事儿，是没有车，交通不便。但，我出差那天倒是个例外，因为那天正赶上矿长到市里开会，我是搭顺风车先到县城，又换乘开往老家的公汽。客车从朝阳出发，沿101国道一路向北，沿途驶过大乌兰山，小乌兰山，穿越南岭隧道，跨过辽西第一桥——牤牛河大桥，在奔驰了三个多小时后，来到我的家乡辽西重镇——马友营蒙古族自治乡。我在乡政府门前下车后，又走进乡政府，开具新的介绍信，接下来就全靠我两条腿了。因为下乡没有车，即便有车也没路，就连人行道都要仔细看，认真找，否则都看不见，找不到。这不，我在去一个村子时就找不到路了。从乡政府出来，太阳就往西转了，我当即决定先去比较近的打草沟村。我顺着公路往前走，刚走到岔路口，一辆卡车飞驰而来，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公路两侧尘土飞扬，我急忙拐向小路，钻进草丛。凭借儿时的记忆，踩着童年的脚窝，我小心翼翼往前走，越走路越窄，越走草越多。等走到一处低洼地段时，竟然没路了。正在此时，忽听身后有人说“是上边来的官吧？迷路了吧？”我回头一看，是牧羊人。听他一问，我挺直了腰板，眉毛往上一吊，故意打官腔“何以见得？”他毫不示弱，用手一指我上衣口袋说“就冲这两管钢笔，一准是上边派来的干部哈哈！”“你才是干部，你是大干部，是大官哈哈！”我看着山坡上的羊群说。他哈哈大笑，那笑声甚是响亮，惊醒几只山鸡，抖动漂亮的羽毛，突然张开嘴巴张开翅膀，怪叫着飞走了。我无心恋战，又说几句废话后，故意卖个破绽，转身就走，可往哪儿走呢？只好东瞧瞧，西看看，寻找道路，最后终于没找到。牧羊人看我不理他，就哼着小曲走了，只听他唱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哇哇……”我一听，赶紧追上去，追到他跟前，急忙掏出香烟，他摆着手说“那洋玩意儿没劲儿，还是咱这老伙计抽着过瘾！”说着从腰间拿出烟袋，点着冒一股烟后，用手指着前方的山梁说“当年曹操追韩信，就是走的那条道，”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条小道像羊肠，弯弯曲曲通向村庄。我要走时对他说“追韩信的是萧何，不是曹操！”别过牧羊人，我找到那条路，刚要走，牧羊人又追过来，将一把镰刀交到我手上说“带上它，有用！”我一惊，心想“难道还有狼，不成？”我想错了，可又没错，因为后来那镰刀派上了大用场，但，绝不是杀狼，而是斩草。我挥舞镰刀，左右开弓，愣是“杀”出一条希望之路。在与蒿草搏斗一个多小时后，我战胜蒿草，胜利抵达打草沟村。村支书是个50岁上下的男人，一脸冷漠，不苟言笑，当得知我是他战友儿子时，脸色明显好看不少，他先看了我的介绍信，又认真审阅了外调证实材料，然后拿出笔和公章，一边为证实材料签字盖章一边说“我和你父亲都当七年兵，还是一天走，一天回来的。”说着，拿起公章，由于力量太大，导致公章把材料带起很高。此时太阳西斜，影子变长，我急忙告别书记，向大山那边的下岗头沟村，奔去！ 辽西地区山多沟多，多数村庄都是大山皱褶里的原始村落。从打草沟到我们下岗头沟，中间就隔着一座山，准确说就是一道土梁，虽不高，但很长，所以老家人叫它长脖子梁。可丝毫没影响我行走速度，甚至走到一半，我二次提速，变奔走，为奔跑了。我一口气跑到梁顶，向山下望去，灯光闪闪，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慢慢的，田野趋向宁静，四周变得模糊不清，霞光逐渐退去！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家乡的大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妈妈召唤她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我不是黑夜，是这儿土生土长的土娃，看着山沟里的人家，我欣喜若狂，当发现老家人还点着油灯时，不禁一阵伤感。在埋怨社会发展不平衡，为家乡人没有电灯鸣不平的同时，想将来自己要如何如何？对家乡怎样怎样？甚至都萌生了为家乡铺设电网、修路架桥的想法！当然，那只是一个闪念，最要紧的是回家，我沿着坡道，顺着山坡顺“流”而下，刚到山下就不顾一切向老房子奔去，那奔跑的姿态俨然是小鸟归巢。等我跌跌撞撞跑到大门口，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一看，眼前漆黑一片，院子空空荡荡，此时才想起，这院子是空院子，房子是空房子，屋里没有娘。但，我依然习惯的喊一声“妈，我回来了！”冒失的举动和唐突的喊声，没得到任何回应，却惊飞一群蝙蝠，盘旋着，飞走了，还有天上的星星眨眨眼睛，那不是挑逗的目光，而是安慰的眼神！堂弟就住在隔壁，听到声音跑过来，拉起我就走。堂弟一家的热情款待，令我感动，那天晚上我俩聊到很晚才睡。刚睡着又做梦了，梦见小时候我满炕爬；满炕的零食我不吃，专啃那生地瓜，妈妈打屁屁“你有牙吗？”，我哭，妈妈笑，笑着抱起我，举高高；梦见和堂弟跳皮筋、过家家、尿尿和泥巴；梦见和妈妈玩捉迷藏，我藏，妈妈找不到；妈妈藏，我准能找到。如今，我找不到妈妈了，妈妈藏到了很远的大山上……堂弟如雷的鼾声惊醒我的梦，梦醒发现天已大亮，朝霞已漫窗，明媚的阳光照亮家乡的山水，也照亮我的心，每次看到这样情景都让人激动不已，会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全新一天的到来。听说我要徒步翻越乌兰山，到大山那边的内蒙古大青山镇外调，堂弟说“要不打个电话吧！”“电话？”我环视四周，自言自语。弟媳笑着解释“人家现在是公家人，有电灯电话哈哈！”后来我得知，堂弟当村官了，村部通电灯电话。但，我不需要。 20天后，外调工作接近尾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从一个村子外调回来，回到乡招待所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走进房间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放，刚躺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早上发现身上添彩了，一夜之间我变得色彩斑斓，我知道，那是蚊子的杰作，蚊子亲吻的结果！那个夜晚是我在乡下度过的最后一夜；那份材料是我外调的最后一份证实材料。第二天我坐上了从赤峰开往辽宁沈阳的88次特快列车，踏上归途。我没兴致欣赏沿途的风景，车厢里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坐在我对面的年轻女子看着对面，掩面而笑，我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多日不修边幅，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着实引人发笑。以至于后来到妹妹家时，还以为我才从看守所放出来。我从朝阳下火车后，走进汽车站，本想乘车直接回家，后来想去妹妹家看看，于是又坐上了开往老家的车，二次返乡。妹妹家住在乡政府附近，在一对黑油大门上我轻扣三下，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妹妹。“哥，你这是咋啦！出啥事了？”我说“快烧水。”洗漱完毕，我开始整理外调材料，说是整理，其实有卖弄之意。当妹妹问我“从家出来几天了？上哪儿，干啥去了？”我抓住机会，在妹妹和她家人面前夸夸其谈，兴奋的都手舞足蹈，我手舞足蹈地说“出来20多天了，开会、外调加旅游，我走遍辽宁内蒙两个省，到过五个乡镇三个县、11个村；县长车接车送，乡书记陪我喝酒，蒙古族村支书请我吃手把羊肉，行程三千多里……”至于在外调路上喝冷水，啃冷馒头，以及一夜变得色彩斑斓，我闭口不谈。小住一夜，第二天我要离开时，妹妹眼泪汪汪的说:“哥，以后回来就到家住吧！”“家？”我的心一颤，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对这个字眼就特别敏感，听妹妹一说，不禁一阵心酸！眼泪也止不住掉下来！这人啊！就是这样，往往就因为一个情字，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爱过，才知道情重，醉过，才知道酒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妹妹送我到车站，看着我上车，仍不肯回去，一直目送客车走远，转过山环……我带着成功和乡愁，轻轻地走了，正如前几天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家乡的云彩！ 今天，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窗外飘落的树叶，感慨万千，时间就像指缝里的阳光，明明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却怎么也抓不住，因为时间过得太快。正因为过得快，那些被我们用心对待的精彩瞬间才显得格外珍贵。就像我，经常试着把日历倒着翻，翻到四十年前的1986年，我受党组织委派，代表党出差那一页，当时我头顶烈日，脚踏热土，冒着高温酷暑，手执折扇，走街串巷，上山下乡，在白山黑水间穿梭，在牤牛河两岸奔走，那是我用青春年华演绎的精彩桥段。虽然我现在老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已经模糊不清，但，这件事，我没忘，且记忆深刻，甚至都清楚的记得当时走路的姿态。当我路过一片田时，路边的小鸟在田边蹦蹦跳跳，我嘴上响着口哨，屁股一扭一扭学小鸟，被田间耕田的老汉调侃“哎！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奔过去，拿起他田埂上的茶桶，嘴对嘴，大口大口喝个够，喝完水我问“现在看，我是男人还是女人？”老汉沉默了，我又给自己的水壶灌满水，然后转身，扬长而去。孙儿小时候总缠着讲故事，我就讲这件事儿。说自己当时如何如何风光，怎样怎样有彩！但，对于那些像什么被蚊子咬了，蓬头垢面引人发笑了，我有意隐瞒，只字不提。当被孙儿追问“爷爷，爷爷，那时候你是多大官？县长你俩谁官大？”我沉默不语了。愿青春故事永远不老，像心中的花，一直绽放，萌发新芽，长出藤蔓，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