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尴尬事（一）——一对忘年夫妻，公交车上的尴尬与智慧

阿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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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对年龄悬殊的夫妻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那些窥探的、评判的眼神，几乎要将他们淹没。然而，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误解烟消云散......

　　老陈，严格说，是我的一个酒友，我们隔三差五的就会聚在一块，喝着小酒，海聊瞎坎，天南地北。他有很多的经历，所以，有很多故事。

　　这天午后，他来我这儿闲坐。未等我开口，他自己倒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说憋了许久的糗事，再不倒出来，怕是要在心里酿出别的滋味了。

我取来了酒杯和一瓶好酒，一碟花生米，并迅速斟满两小杯，拿起一杯递给老陈，说，润润嗓子再说。老陈闭上小眼睛，张开嘴，顺手一倒，酒杯便空。他砸吧着嘴，痛快地讲了起来。

说是带肖云去远郊的民俗村赶泼水节。那真是肖云的天地。主持人一声“开始”还未落地，她已像一尾得了活水的银鱼，“哧溜”便扎进了欢腾的人浪里。一盆清亮泼向张三，转身又是一瓢淋漓赠予李四，笑声溅得比水花还高，哪还顾得上远处端着相机，只顾追着她身影调焦的老陈。他眼里，只剩下了她那被水洇湿的衣衫下跃动的青春，和一张孩子般毫无阴翳的笑脸。

足足疯玩了半个时辰，她才浑身湿漉漉地回到他跟前，眼睛亮晶晶地，喊了声：“老陈，我今天快活极了！”话音未落，手里半盆清水已兜头向他浇下。他霎时成了只真正的“落汤鸡”，怔在原地。她却在一旁，笑得弯下了腰，那笑声清凌凌的，能拧出水来。

　　回程已是夜里九点半。301路公交车厢，依旧塞满了疲乏与归心。肖云走在前面，老陈紧随其后——这是她立的规矩。她说从前乘车遇过不尴不尬的蹭挨，自此便生了警惕，要他务必在她身后，护着一方安稳。老陈自然应承，这本就是他心底最愿意担起的差事。

那晚车厢挤得如密封的沙丁鱼罐头。好不容易挪到一处略有空隙之地，肖云抓住椅背站稳，老陈便如一面沉默的墙，贴立于她身后。许是刚才闹得乏了，又或因他在后头，心里着实踏实，一向活泼的肖云竟异常安静，只偏头望着窗外流萤般掠过的街灯。老陈则努力撑开一点空间，防止人群挤着她。

便是这时，空气里细微的颗粒似乎变了质。他先是觉察到几缕目光，带着钩子似的，从人缝里刺来。接着，一些压低了却依然锋利的字眼，断断续续飘进耳廓：“老不正经…”“啧，瞧着人模…”“…恶心”。声音碎碎的，却像细针扎在皮肤上。最难堪的一刻来临了，乘务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冷静地响起：“车内拥挤，请各位保管好随身物品。女乘客请注意，加强防范意识。”

“防范”二字，像一块烧红的铁，“嗤啦”一声烙在老陈的背上。他感到所有游离的目光，瞬间汇聚成灼热的探照灯，将他钉在原地。血液“轰”地全涌到脸上，车厢闷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他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无处遁形的当口，前面的肖云忽然动了。她极自然地转过身来，什么也没说，只伸出双臂，松松地环住他的腰，侧脸轻轻枕在他犹自潮湿的肩头。一个全然依赖、充满归属感的姿态。

　　车厢里那根无形的、紧绷的弦，蓦地松了。那些窥探的、鄙夷的目光，顷刻涣散，转向别处，或干脆闭上了。一场无声的审判，尚未开庭，便已撤诉。平静重新流淌进来，带着一种微妙的、近乎歉然的尴尬。

　　老陈讲到此，又嘿嘿地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堆叠着，是窘迫，也是甜蜜。“回到家，这小丫头可神气了，戳着我鼻子学舌：‘老不正经！色狼！变态！’自己倒先笑倒在沙发里。”

“那你呢？”我问。

“我？我只能说，家有小妻，可乐啊！”他端起杯，自个儿一饮而尽，笑意沉淀下来，化成眼底一层温润的光，“不过说真的，当时那脸上，可真像挨了巴掌，火辣辣的。亏得她机灵。”

　　后来，他们便有了新的对策。再一同出门，不再一前一后，也不公然十指紧扣。只让肖云双手亲昵地环挽着他的臂弯，大大方方地走。远看去，像极了女儿偎着父亲，悠然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亲近。果然，再无先前那般恼人的误会。偶有擦肩的老太太，还会投来羡慕的一瞥，念叨两句：“还是女儿贴心，知道挽着爸爸，比小子强多了。”

每每此时，肖云总憋着笑，直到进了家门，才捶着他的背，笑得直不起腰：“听见没？老陈同志，我这一下，可占了两个名额呢！又是老婆，又是闺女！”

　　我看着老陈脸上那重新漾开的、却比往日更深沉的笑容，忽然觉得，那场公交车上的尴尬，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冷雨。雨过后，他们竟寻到了一种更熨帖的行走方式。外界的眼光有时是锋利的尺，丈量着不合常规的缝隙。但他们用自己的亲密，将它弯成了一道温柔的拱桥。桥这边，是历过风霜的他；桥那边，是正当年华的她。而桥下静静流过的，是旁人无从知晓，也不必知晓的、他们自己的岁月与悲欢。

　　“精彩！”我给老陈竖起了大拇指，双手给他递过去一杯酒，说：“兄弟，走一个！”

老陈潇洒地接过，手起酒落，喝毕，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得意，叫人羡慕嫉妒！

后记：

爱情有千百种模样，年龄不过是数字。当我们学会用智慧守护自己的幸福时，那些曾经刺人的目光，终将化作沿途的风景。

愿你也能勇敢地爱，智慧地生活，在别人的故事之外，书写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