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81年元旦,由沧州地区文化局主办的内部文学杂志《沧州文艺》,改刊《无名文学》,正式向全国公开发行。《无名文学》为报纸型半月刊,对开四版。一至三版主要发小说、散文与评论;第四版为诗歌与文化副刊《大观园》。主要面向青年作者,而且许诺“每稿必复”。</p><p class="ql-block">因为稿件太多,编辑部人手少,忙不过来,领导决定在全地区招聘编辑。于是,孙柏昌老师推荐了我。在此之前,作为业余文学爱好者,我已经得到《沧州文艺》编辑部可华、李学通与崔兴林三位老师的扶持与指导,所以,柏昌老师的推荐,很快得到了批准。斯时,我供职于交河县根治海河指挥部。按照国家政策,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根治海河”运动,指挥部并入水利局。我们这些“聘干”(“聘请干部”的简称,其实就是不干体力活的临时工)何去何从?就成了风雨中的漂萍,面临着失业的可能。《无名文学》的创刊,给我提供了新的工作机会。但是,因为海河指挥部的善后工作迟迟不能结束,我到《无名文学》报到的日子也一直在推迟。直到1981年3月9日,我才带着行李踏上了去沧州的公共汽车。</p><p class="ql-block">《无名文学》编辑部设在维明路一号原地区文教局院内。当时,文教已经分家,教育局是北面一座三层的大楼,而文化局人少,则在南面的二层小楼。文艺科与编辑部是一套人马,两个牌子。可华老师是科长兼主编,而副科长李子(李树栋)老师则分管社会文艺创作。两个人都是名家,是沧州地区文学创作的两面旗帜。</p><p class="ql-block">编辑部的构成为:主编可华,主持编辑部全面工作;李学通,小说散文组组长;崔兴林,副刊组组长;王培元,评论组组长(外出学习);赵文彬,美术编辑;何香久,诗歌组组长,但他不在沧州,而是在黄骅文化馆遥控指挥;宋文玲,发行组组长。被聘来的四位张洪举(南皮)、于湘海(肃宁)、史学平(泊头)与我(泊头)。不久张洪举回去,顶替他的是吴桥的王长青;最后,又增添了肃宁的闫国瑞。闻章与何亚京当时还在沧县化肥厂,后来也来到编辑部,他俩住在交通局招待所。</p><p class="ql-block">《无名文学》一创刊就在全国引起了很大反响。斯时文革刚刚结束,被压抑的心灵一下子被解放出来,憋了多年的话要倾吐,文学就成了最好的出口。千军万马都挤在这一条小道上,当时文学刊物很少,专门面向青年的就更少,比较著名的是上海的《萌芽》与南京的《青春》(其实,《青春》的创刊比《无名文学》还要晚),后来才有了中国青年出版社的《青年文学》与成都的《青年作家》。“写诗的比读诗的人都多”,绝大部分作者写了稿子投寄到报刊编辑部,连个动静都没有,顶多就是一张冷冰冰的铅印退稿签。因此,写出稿子却无处发表,就成了卡在文学作者面前的一道关卡。此时《无名文学》的创刊让业余作者们看到了一线希望。尤其是“每稿必复”的许诺,使那些发表无门的作者们惊喜欲狂,奔走相告,于是大量的稿件涌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编辑部。几个年轻人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附近的邮局去取来信来稿,回来时抬着一个大大的麻袋。</p><p class="ql-block">一个地区级刊物,一下子在全国火了。很多当地的报刊纷纷予以报道,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重视与关注。原籍献县的著名作家、《战斗的青春》作者雪克(孙振)在殿堂级的《人民日报》上专门发文进行推荐。</p><p class="ql-block">如果循着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没有后来文化圈内部激烈的矛盾与冲突,它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可惜,历史没有假设,路线的冲突加上私人的恩怨,让势头雄健的《无名文学》走向了下坡路,日渐式微,终于泯然“众刊”矣;并且最终由公开发行退回到“内部刊物”。文化界的内耗,无法不令人发一浩叹。</p><p class="ql-block">年底,上级部门对《无名文学》进行改版,由报纸型改为月刊杂志,编辑部也大换血,主编可华老师换成了李子老师。大树倒了,喽啰们自然也纷纷做鸟兽散,我也离开了沧州。</p><p class="ql-block">我在《无名文学》的日子并不长,但是,经历的那些人与那些事,却足以供我咀嚼终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