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漫记（9）：体验“峇峇娘惹”文化

慢慢玉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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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荷兰红屋，我们来到著名的鸡场街。马六甲鸡场街，一条不过十分钟脚程的街道，却是跨越六百余年的“露天华人移民档案室”。它的故事始于明代，郑和船队在此设立“官厂”，使之成为南洋最早的华人聚居区之一。街道名称本身，就源自闽南语“街场街”的音译，烙着故土的印记。

如今漫步于此，目光所及尽是闽南风格建筑上精致的剪瓷雕与燕尾脊，鼻尖萦绕着娘惹菜与葡萄牙烤鱼交融的香气。这里不仅完好保留着华人会馆与寺庙，也与清真寺、教堂比邻而居，是多元文化和谐共生的缩影。而今天我要描述的是我们被导游带着去穿娘惹装的体验和感受。

“娘惹”这个词，背后是南洋一段悠长的融合史。它指的是15至17世纪随郑和船队或贸易活动定居马六甲的华人男性，与当地马来女性通婚所生下的后代，女性便称为“娘惹”，男性称为峇峇（读“爸”，一声）。她们创造的“峇峇娘惹”文化，核心是以中华传统为根基，融入马来乃至葡萄牙、荷兰等外来元素的生活艺术，体现在语言、饮食和服饰等方方面面。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电视剧《小娘惹》。

穿上娘惹装“卡巴雅”走在鸡场街，是身体对这段历史最直接的感知。当我系上手工刺绣的衬衣，套上缀满“珠绣”的纱笼外套时，那份重量与精致感便悄然降临。丝绸贴合肌肤的微凉，与刺绣图案的立体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不仅仅是一件华服，更是一件需要轻提裙摆、放缓步态的“文化载体”。

走在鸡场街的百年骑楼下，我们从游客变成了移动的风景。阳光穿过街边老屋的彩色窗格，在精致的珠绣上跳跃出细碎的光点。路过的店家会笑着用闽南语赞一句“水哦！（真漂亮）”，这声赞许瞬间拉近了我们与这片土地的距离。在挂着红灯笼的宗祠前，或是在某扇雕刻着凤凰的古老木门旁按下快门时，令人恍惚间感到，我们短暂地融入了这幅流淌着的画卷。

这身衣裳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种奇妙的“穿越”与“对话”。它让我不仅仅是在“观看”历史，而是用身体的姿态去“触碰”那段华裔先民落地生根、将故乡文化细心嫁接于异乡，最终绽放出独一无二花朵的坚韧与智慧。穿着它走过鸡场街，最终极的体验，或许是完成了一次对融合之美最庄重也最温柔的致意。

体验峇峇娘惹文化，远不止于穿着娘惹装拍照留念。它更像一场沉浸式的跨时空对话，让你在一个个生动的文化切片中，真切地触摸到那个“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融合世界。峇峇娘惹文化给予我的最大启迪，是关于 “根”与“融”的辩证法。它生动地证明：文化的根基越深厚，其枝叶在拥抱新雨露时反而愈显茁壮与灿烂。这份在历史中淬炼出的包容与创造力，至今依然闪烁着动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