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心灯

谢立杰

岐黄心灯

中医通道救众生，菩萨心肠为善行。万物一体通大道，佛魔都从心里生。人生意义求短慧，觉醒智慧神灵同。笑看人失是假相，借假修真求光明。

暮春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青石镇的药铺檐角，药香混着泥土气漫在潮湿的风里。老中医沈砚正坐在案前碾药，铜碾槽里的黄芪碎末簌簌落下，像极了他守着这座药铺的五十年光阴。

青石镇外有座迷雾山，山中有瘴气，寻常人误入便会浑身溃烂，求医无门。镇上人都说那山是魔窟，藏着吃人的精怪，唯有沈砚每年清明过后，总要背着药篓进山一趟。有人劝他：“沈先生，那山邪性，您一把年纪，何苦冒险？”他总是抚着花白的胡须笑：“万物皆是一气所化，瘴气不是魔，人心惶惶才生魔。”

这年进山，沈砚在山涧旁遇见了个昏迷的少年。少年衣衫褴褛，半边身子溃烂流脓，气若游丝。随行的徒弟林墨吓得后退：“师父，这怕是中了瘴气的绝症，救不得的！”沈砚却蹲下身，指尖搭上少年腕脉，沉吟道：“脉息虽弱，却有根蒂，不过是湿毒侵体，阻塞经络罢了。天地间的通道，堵了便通，人心的通道，盲了便醒，哪有什么救不得？”

他将少年带回药铺，每日以银针通其经络，用自配的解毒膏敷其患处，又熬煮清热化湿的汤药喂服。少年醒后却满眼戾气，说自己是被仇家逼入迷雾山，恨不得饮血复仇。沈砚不语，只在他能起身时，带他去后院看那株老槐树。

老槐树枝繁叶茂，树洞里却藏着一窝蜜蜂。少年不解：“蜜蜂蜇人，您为何留着？”沈砚道：“你看它们采花酿蜜，何曾主动伤人？你心中的恨，就像这树洞的阴影，若总盯着黑暗，便看不见树顶的阳光。佛与魔，本就藏在一念之间，你执念于复仇，魔便生；你放下执念，佛便现。”

少年沉默良久，忽跪倒在地：“先生，我懂了。可我孑然一身，活着有何意义？”沈砚递给他一本泛黄的医书：“人生哪有什么长久的意义？不过是寻些短慧——今日救一株草，明日医一个人，点滴善意，便是活着的光。你若愿意，便留在药铺学医，用这双手，替迷途的人通一通被执念堵死的道。”

数年后，少年成了青石镇有名的郎中，承袭了沈砚的药铺，也承袭了他进山的习惯。有人问他：“迷雾山瘴气依旧，您不怕吗？”他笑着摇头，望向远山：“沈先生说过，世间万象皆是假相，有人失了健康，有人失了本心，看似失去，实则是借假修真的契机。我们做郎中的，不过是点一盏心灯，引着人从黑暗里，走向光明罢了。”

后来沈砚仙逝，临终前留给少年一句话：“岐黄之术，通的是人身经络，修的是人心大道。万物一体，众生同源，你守着药铺，便是守着人间的一道光。”少年将这句话刻在药铺的匾额旁，每当雨夜碾药，便想起师父的模样——那个总说“佛魔由心，光明由己”的老人，早已把菩萨心肠，融进了每一剂汤药，每一根银针里。

青石镇的人渐渐明白，迷雾山从不是魔窟，沈砚和少年也不是什么神仙，他们只是怀着一颗通透的心，在人间的纷扰里，守着“通道救人，向善修行”的本分。而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长生不老的法术，而是在假/相里守住真心，在迷途里点亮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