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时路，灯火亦如初】 岁月里的师恩

红花(北京)

作者：红花北京美篇号：374110153

图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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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丽的春天，我们春游去了颐和园。昆明湖的水漾着粼粼的波，画舫摇过一湖晴光，廊腰缦回处，朱红廊柱旁的石狮静静伫立，檐角的铜铃迎着穿堂惠风叮当作响。两岸桃柳吐着新绿，堤上繁花绽着粉白，我眼中最深的印记，是那高高的佛香阁——矗立在万寿山翠影里，琉璃瓦映着天光，飞檐翘角载着满襟风。

回来后，老师让我们写一篇《游颐和园》的散文。我握着笔，把那日的风、那湖的波、那石狮、那铜铃，还有那座刻在心底的佛香阁，一一落进纸里。没想到作文本发下来那天，老师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声诵读了我的作文。她的声音温和醇厚，拂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读到“高高的佛香阁”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眉眼间满是赞许的笑意。那一刻，我坐在座位上，脸颊发烫，心里美滋滋的，连窗外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明亮。

春天过去又到了冬天。天亮了，晨光漫过窗棂，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连发丝间的尘屑都闪着细碎的光。炉火依旧彤彤地燃着，亮在冬日的黑影里，也亮在我们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岁岁年年，不曾黯淡。

霜天未晓踏冰行，炉畔躬身火正明。

一点温痕融雪意，半生灯火照心程。

忆往昔，那个冬天的早晨，天色黑得像化不开的墨。风裹着碎雪沫子往人脖领里钻，连睫毛上都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我缩着脖子，踩着结了薄冰的路往学校赶，书包在屁股后边拍打出啪啪的声响，嘴里呼出白色的哈气。

校门虚掩着，透着一星微弱的光。我推门进去，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里荡出清凌凌的回音，伴着风掠过窗棂的轻响。拐过拐角，教室的门敞着一条缝，那点摇曳的光正从缝里漏出来，引着我一步步走近。

我放轻脚步凑过去，先听见柴火噼啪作响的轻响。再往里看，心尖忽地一热，暖流瞬间漫过四肢百骸，连冻得发僵的指尖都泛起暖意。是老师。她蹲在炉边，脊背微微弓着，守着一隅融融的暖。炉火跳跃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勾勒出眉眼间的温厚，那是岁月沉淀的温柔模样，连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细碎的光。她手里攥着一根拨火棍，轻轻拨弄着炉膛里的柴，动作慢而轻。

值日生该到的时辰还早，窗外的天依旧沉沉的，连远处的树影都模糊着轮廓，她却比我们所有人都来得更早。她把寒夜的冷挡在了门外，把融融的暖悄悄留在了教室里。

我推开门，她闻声抬头，眉眼间的倦意被火光揉碎，化作一抹温和的笑，熨帖了整个清晨的凉。“来了？外头冷吧，快来暖暖。”她说着，把拨火棍轻轻搁在炉边，站起身时，膝盖轻轻响了一声。那声响很轻，落在我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拢了拢炉口的铁皮罩，确保火苗不会窜出来。那双被炉火烘得泛红的手，指节上还沾着一点柴灰。

炉膛里的火烧得正旺，红通通的焰舌舔着柴薪，整间教室都被烘得暖融融的。我搓着手靠近炉子，鼻尖萦绕着柴火的焦香，还有老师身上淡淡的粉笔灰味，那是独属于校园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倚着讲台站着，目光温柔地拂过每一个陆续进来的身影。看着值日生们手忙脚乱地打水、擦黑板，看着我们搓着手哈着气，她眉眼间的笑意比炉火还要暖。偶尔走上前，替他们扶正歪斜的桌子，或是低声叮嘱一句“小心烫”，声音轻软。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冬日的清晨，她总是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踩着霜雪赶来学校。脚下的路结着冰、覆着雪，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从未迟过。炉火是她生的，教室是她暖的。这份师生情，早已胜过寻常亲情，永远刻在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