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28. 到大兴安岭去开开眼</b></p><p class="ql-block"> 四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们在采砂工地上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后回到了宿营地。</p><p class="ql-block"> 回来后没有多久,我们听到了一个消息:怀柔接到了一个很大的副业任务,要去大兴安岭修筑森林公路。时间大约是五月初,现在队里正在组队准备阶段,但最晚会在这几天就确定参加筑路队的人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周高亮在“三线”公路边(拍摄于1972年3月)</span></p> <p class="ql-block"> 传递消息的是赶爬犁的怀柔老乡,他是到白银纳办事时路过“三线”的。</p><p class="ql-block"> 与其他赶爬犁的老乡一样,他们路过“三线”的时候,都会在我们的宿营地停下来抽口烟或喝口水、或歇一歇脚……。</p><p class="ql-block"> 当看到我们收工了,都呆在宿舍里时,他一边卷着自制的莫合烟,一边快人快语地发布了这条新闻。</p><p class="ql-block"> 由于地处边境地区,交通又极不便利,因此,我们的消息来源及其闭塞。这时,途经”三线”的“过路客”们所起的作用就非常大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跟外界的接触机会比较多,所掌握的信息量自然也大了许多。对于我们而言,过路客们是消息的传播者,他们是“信使”,也是“千里眼”、“顺风耳”……。</p> <p class="ql-block"> 由于天气已经转暖,正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着,这里的严寒即将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若要在我国的极寒地区修筑公路,只能利用五月至九月短短不到五个月的时间来进行。</p><p class="ql-block">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土地的表面大多已经解冻了。虽然离着地表一至两米深的地方仍然是终年不化的“永冻层”,但相对来说,筑路时所需要的土石方采挖还是要比在冬季施工时来的更容易一些。</p><p class="ql-block"> 当传播消息的老乡走了以后,我和胥学政坐不住了……。</p><p class="ql-block"> 我俩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我们都想参加筑路队到大兴安岭去……。</p><p class="ql-block"> 我俩简单地商量了以后决定,必须赶紧回队里去报名,坚决要求到大兴安岭去修森林公路。</p><p class="ql-block"> 胥学政和我一致认为,要趁着队里还没有将最终人选落实之前去争取才行。万一队里把筑路队人员的大名单定下来了,你再去“请战”,估计难度一定会比现在要大的多。</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我们在“三线”已经呆了将近三个多月,大家天天“两点一线”往返于采挖砂石的工地和宿营地之间,每天,我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劳动,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劳动不仅单调而且还很无趣。</p><p class="ql-block"> 另外,说一句毫不掩饰的心里话儿:这样的工作我们早已干腻了!</p><p class="ql-block"> 回想起在“二线”的时候,我们闲着无聊时至少还能搞搞副业,抓几只小鸟玩玩;另外,“二线”的伙食还不错,基本上是天天有肉吃。</p><p class="ql-block"> 而到了“三线”以后却恰恰相反,在这里干活儿没有劳动定额;每一天,我们跟着老乡们一块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没有既定的工作目标,也没有肉吃,更不要说还能找点儿什么“乐子”玩一玩了!</p><p class="ql-block"> 更让人沮丧的是,没有人能告诉我们,这个活儿究竟要干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p> <p class="ql-block"> 所以,自打到了“三线”以后,我和胥学政一直在琢磨,我们一定得瞅个机会离开这里,我们要到别的地方去“开开眼”……。</p><p class="ql-block"> 怀柔虽说也在大兴安岭地区,但我并不认为那就是我心目中的大兴安岭。</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里的树木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多,更不用说还有连绵不断的参天大树和原始森林了。另外,也见不到有什么野生动物出没……。</p><p class="ql-block"> 当听到现在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到我梦寐以求的大兴安岭去见见世面时,我和胥学政的心里激动不已……。</p><p class="ql-block"> 眼看着“逃离”“三线”的绝佳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又怎么能够轻易地错失它呢……?</p><p class="ql-block"> 考虑到筑路队的大名单最晚会在这几天确定,我和胥学政一致认为:机会稍纵即逝,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才行!</p><p class="ql-block"> 我们俩“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后决定:应当连夜赶回生产队去报名。</p><p class="ql-block">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也可以表明我们报名去修路的决心有多么大啊……!</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和胥学政也顾不上马上就要开饭了,而是急急忙忙地跑去向“三线”的领导请假,我们要连夜赶回怀柔去。</p><p class="ql-block"> 当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来钟,太阳虽说已经西下了,但天色还是比较亮,落日的余晖像往常一样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五彩斑斓的晚霞显得绚丽多彩……。</p><p class="ql-block"> 我们寻思,如果能趁着天色还亮的时候就出发,估摸着我们还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怀柔呢!</p><p class="ql-block"> 虽说到怀柔都快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我们根本不了解当地的地理以及环境的变化!我们哪里会知道,怀柔的冬季,在太阳下山了以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天色马上会随之暗下来的。</p><p class="ql-block"> 另外,我们对“三线”到怀柔两地相距七十四里地究竟有多远没有一点儿概念,所以也没有认真地考虑过,我们得用多长时间才能走完这段路……?</p><p class="ql-block"> 这时,食堂的馒头刚蒸出笼,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开饭的点了。在“三线”做饭的“老陈头”听说我和胥学政要连夜赶回怀柔时,他好心的一再劝我们不要冲动!</p> <p class="ql-block"> 因为他知道,从“三线”回怀柔的路并不好走,更何况我们俩还打算要连夜赶回怀柔呢。</p><p class="ql-block"> 考虑到我们俩从未单独走过这条路,这里面隐藏着的风险自不待说、应当是非常大的……。</p><p class="ql-block"> 于是,“老陈头”对我们好言相劝:如果你们两个(上海青年)一定要回去,至少也得放在白天走才比较安全一些呀……。</p><p class="ql-block"> 仗着年轻气盛,我们哪里还听得进什么“好话”还是“坏话”啊?因为,我和胥学政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是下刀子,也要连夜赶回怀柔去报名。</p><p class="ql-block"> 所以,无论“老陈头”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们俩也是不肯回头的……。</p><p class="ql-block"> 虽然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明白,当时“三线”的领导怎么会同意我和胥学政连夜赶回怀柔的?他难道不担心我俩会出事吗?与烧饭的“老陈头”比起来,这个领导的心还真是有点儿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