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休息的日子,和了块面,调了二斤肉馅,包了些饺子,准备冻在冰箱里让家人慢慢吃。看着自己捏出的一个个大馅儿饺子,整齐的码放在高粱杆纳就的盖帘上,简直就如一排排受检阅的士兵一样身姿挺拔。心里满满成就感的同时脑子也开起了小差,思绪万千在所难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忆起我小时候生活在家乡。那时,有好多年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叫“饺子”、还叫“水饺”,等岁数大一点知道的那一天,还真平生出一种“长见识”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家乡的方言管它叫“扁食”。扁食是个很古老的名字,还别嫌这名字土。因为文学家莫言的老家——山东高密东北乡更“过分”,他们那里把饺子叫“箍扎”。听着这发音就能想象,嚼在嘴里的饺子馅儿就不是太抱团——绝对是“杂面杂菜”的素箍扎,肯定好吃不到哪儿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吃扁食已经不是太大的奢望了,但也得等到过年过节才行。不管清明、端午、中秋还是冬至,全是吃扁食的日子。和面调馅儿之前,奶奶总要“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来一句:“老天爷爷,不过啦!今儿包顿扁食!”这句话带着幽默,肯定是个玩笑。却也能咂么出“奢侈”这一回是下了多大的“狠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调饺子馅儿剁的是肥瘦兼有的猪五花肉,加了葱姜,盐和酱油,再放棵剁碎、挤干了水分的白菜,加点粉条,淋上香油。每次把调料拌好之后,还得让负责擀皮的爹闻闻,“你鼻子最灵,闻闻咸淡!”他稍微一凑,提鼻子一吸,“还得再加半勺盐!”此言一出,扁食的味道就定了调,而且保准错不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都说“书香门第,家学渊源”,普通人家的孩子,包扁食也是一种“家学”。皮子得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儿,捏出来的扁食却如其名——扁扁长长,美其名曰“吃着顺溜”。我猜这就是“扁食”最早的模样。后来不少饺子是拿手挤出来的,皮薄肚大,看着饱满,吃起来也真是绊舌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扁食无定形,谁捏的像谁。”这话半开玩笑,却也道理十足。一个人一个捏法,千形百状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放在高粱杆纳成的“锅胚子”(也叫盖帘)上,扁食肚子上会留下细细的印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开家乡很久,先前每次吃水饺时总觉得少了点儿滋味。后来才明白,只有肚子上带着那一道道硌痕的扁食,煮出来才对味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无论叫“扁食”还是“饺子”,它承载的都不仅是味道,更是家人围坐一桌的热闹与温馨。如今想来,扁食多种多样,但只要能吃到嘴里,心里踏实安稳,就是家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