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的东湖山还带着几分寒意,我裹紧红色外套,背起布袋便往林间小径走去。林子里静得很,只有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作伴。阳光斜斜地穿过树梢,洒在肩头,像一层薄薄的暖意。布袋里装着几本书和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沉甸甸的,却让人安心。这片林子我走了多年,初冬时分,树影疏朗,反倒比夏日更通透,仿佛能一眼望进季节的深处。</p> <p class="ql-block">走到那棵老樟树旁,我习惯性地靠了上去。树皮粗糙,贴着后背有种踏实的凉意。风从林子深处吹来,带着枯叶和泥土的气息。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在叶隙间跳跃,像碎金洒落。红色外套在绿意中格外显眼,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大概也只有我,会在这清冷的早晨穿得像个节日礼物般招摇。可这颜色,偏偏配得上这山间微光,也配得上此刻我心中那份说不清的轻快。</p> <p class="ql-block">远远看见三位身影在林间小道上并肩走着,笑声随风飘来。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外套,戴着粉色帽子,像三朵移动的云。我放慢脚步,没上前打招呼。有些画面,适合远远看着——她们朝我这边望了一眼,阳光正好落在她们肩头,那一刻,林子仿佛活了过来。初冬不该只是萧瑟的,它也可以是明亮的、有声的,甚至带着一点俏皮的暖意。</p> <p class="ql-block">我继续往前,脚步轻了些。林间小路蜿蜒,像一条被阳光照亮的丝带。我戴着粉色帽子,手里的编织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脚下的草地还泛着绿意,只是边缘已微微泛黄。这山里的草木,从不急着告别,它们懂得慢慢退场。我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是这般走着,只是那时心里还压着些事。如今再走,风依旧,树依旧,可人已不同。</p> <p class="ql-block">在一处开阔地停下,我转身面对镜头——准确地说,是面对手机自拍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树影斑驳,我微微笑着,手里的米色布袋随意提着。这张照片,大概又会被朋友笑说“又是红衣女侠出没东湖山”。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用一身红,撞破初冬的沉静。这山不说话,却总在我每一次到来时,默默铺开光影,像一场只属于我的仪式。</p> <p class="ql-block">沿着湖边小径走了一段,脚步渐渐放成了漫步。湖水安静,映着天光和树影。我低头看水中的倒影:红色外套、黑色裙摆、粉色帽子,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油画。编织包里那本书的边角微微露出,是昨夜没读完的诗集。这山间的行走,从不是为了锻炼或打卡,而是为了在自然里,找回一点点被城市磨钝的感知力。</p> <p class="ql-block">湖面开阔起来,远处山丘轮廓柔和,湖水把天空的蓝也借了去,澄澈得让人心静。我站定,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一丝凉,却不刺骨。红色贝雷帽被风轻轻掀起一角,我伸手按了按,没说话。这样的时刻,语言是多余的。湖水、远山、晴空、白云——它们不争不抢,却把整个初冬的温柔都摊开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傍晚时分,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望着湖面发呆。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云层密布,却挡不住那层橙红的光晕。湖水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我穿着红衣红帽,像一粒小小的火种,坐在水边,凝望着那即将消逝的光。草丛在风中轻摇,远处的树影模糊成一片剪影。这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光与影的对话。</p> <p class="ql-block">夕阳终于穿透云层,将整片湖面染成金色。枯草在岸边轻轻摆动,仿佛在低语。我静静看着,忽然觉得初冬并不可怕。它不是结束,而是一种沉淀——树叶落了,湖水静了,人心也该静一静了。这山、这湖、这光,都在教人学会安静地告别,又安静地等待。</p> <p class="ql-block">天边的橙红渐渐褪去,湖面如镜,倒映着最后一缕霞光。我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山里的夜晚来得早,风也更凉了些。可心里却暖着——这一整天的行走与静坐,像一场无声的对话。东湖山从不喧哗,却总在最安静的时刻,把最深的美,悄悄递到你手里。</p> <p class="ql-block">临走前,我坐在草地上,双手比出一个心形,框住那最后一抹夕阳。光从指缝间漏进来,暖暖地落在掌心。远处的树影、建筑、湖面,都在这光里变得柔和。我不拍照,只是坐着,让这一刻慢慢流过。有些美,不必留住,只需记得它曾照亮过你。</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伸出手,仿佛想触碰那即将消逝的余晖。指尖什么也没碰到,可心里却像抓住了什么。湖面依旧波光粼粼,山影朦胧。我戴着红贝雷帽,像一个固执的守望者,在季节的尽头,守着最后一丝暖意。</p> <p class="ql-block">路过一株老树,我停下,伸手轻触低垂的枝叶。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脸上,暖得让人想闭眼。我笑了,像在和这棵树打招呼。它不语,却用一片微颤的叶子回应。这山里的生灵,从不急着表达,却总在不经意间,给你最温柔的回应。</p> <p class="ql-block">坐在湖边的岩石上,我双手交叠,望着远方。夕阳已沉,湖面泛着淡淡的金。绿叶在风中轻摇,几朵晚开的花还倔强地立着。我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这一刻,我不是谁的妻子、女儿或朋友,我只是我自己,一个在初冬的东湖山里,静静看日落的人。</p> <p class="ql-block">夜色渐浓,我起身准备离开。回望湖面,水已成墨色,却仍映着天边残光。我穿着红衣黑裙,戴着红贝雷帽,像一粒不肯熄灭的火星。这一天,我什么也没做成,却觉得格外圆满——因为在东湖山的初冬,我重新学会了,如何安静地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