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当我们成为考古对象</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伦敦的“常春藤书评”公众号,经常介绍一些英美新的书籍和报刊文章,是了解西方主流思想的一个很好的窗口,经常有一些有意思的思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介绍的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新书《废弃的遗产:技术化化石的最终归宿》(<i>《Discarded: How Technofossils Will be Our Ultimate Legacy》</i>),讨论“人类遗迹”的久远的未来。该书是两位考古学家,以考古学的目光,想象几百万年后所发现的人类遗迹:已经成为化石的塑料、易拉罐、智能手机、水泥构件……作者称之为“技术化石”。书的主旨自然是提醒人们要保护环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关注环保,爱护我们的地球家园,以考古学想象来提请大家注意,此书用意很好,值得赞赏。这在可望的将来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完全“政治正确”。可是,纯学术的思考可能会有不同的维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恐龙时代,恐龙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考虑为亿万年以后的某种生命存在留下一些什么。它们也无法判断和预见哪些会是有用,哪些会是有害。遗存的利与害,与恐龙无关,取决于未来生命的能力与眼光,也许还有许多随机因素。地下的煤与石油,如其有知,当年是否想过为了给我们现代人留下能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百万年以后的人类(如果还有),考古发现的当然可能会有塑料袋和易拉罐。也许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军事基地遗址,核武库遗址,航母残骸,坦克残骸,俄乌战争和巴以战争遗址,还有监狱遗址……也许那时他们的意识形态已经发展到无法理解这些东西,会琢磨这些玩艺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瞿秋白上世纪20年代写过一篇科幻考古小说《涴漫的狱中日记》,写3000年后的未来考古学家发现了监狱遗址,拿着纸片上的“狱”字,不知为何,百思不得其解,“很费考据,至今还没有能详细知道此字的定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技术化石”显然是片面的概念。“文明”的对立面是“野蛮”,如果去掉感情色彩,野蛮就是一种原生态。“文化”的对立面是“自然”,“文化”包括人类活动所创造的一切,形而上的和形而下的一切,即物质的东西和精神的东西。在对“人类世”的考古中,非自然的东西,都是文化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亿万年后的地球生命考古中,如居然能发现“人类世”遗留的诗歌绘画之类,会顶礼膜拜?会嗤之以鼻?还是与我们看到草履虫化石时的那种感觉相似?我们为古人担忧,也为亿万年的后人担忧,草履虫和恐龙可能都未曾考虑过我们的忧乐,创造世界的高维智慧亦当如此。这正是老子说的“天地不仁”,和荀子说的“天行有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遗产的价值,恐怕不是由遗留方界定,而是由接受方界定,特别是相隔几百万年甚至上亿年后,利害贵贱的观念和标准大概已毫不相干了,价值座标大不一样。俗谛和真谛并不相同,但都不可或缺,所以剑桥这本书应当欢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黄国营/文</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