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我们的儿童游戏

歌乐听涛

本文首发，汤圆文化传播公众号。

图片，歌乐听涛AI制作。

那时候，女孩们最常玩的游戏是跳绳、跳橡筋绳，还有“修房子”——我们叫它“修子”。玩法简单却热闹：先用粉笔在地上画出几排方格，再用绳子把十来个算盘珠子串成一个圈，那就是我们的“子”。大家一边念着“打掰掰”之类的童谣，一边单脚跳着，要把“子”准确地踢进指定的格子里。

男女孩一起玩的游戏也不少，像“藏藏猫”“瞎子猫”，你追我躲，笑声不断。

而男孩们的游戏，就野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可恶的恶作剧，有时整起人来，简直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整。

比如“打金武跪”。几个男孩站成一排，嘴里念念有词：“金武跪，银武跪，打倒张三李四给我跪！”然后拿石头去打远处立着的一块砖。一轮下来，没打中的“张三李四”就得乖乖跪下。打倒砖的人继续玩，下一轮开始，剩下的人可以继续“斗争”，也可以“解救”跪着的人。可要是哪个孩子特别招人嫌，大家就合起伙来不救他，让他一直跪着，游戏结束的时候没有被解救，那么明天游戏开始就继续跪。

更整人的是“打皇帝”。七八个男孩拿石头去打几块立着的砖，砖上分别写着“皇帝”“裁判官”“加减官”。谁打中“皇帝”那块砖，谁就当“皇帝”，其他角色也这么定。没打中的，自然就成了“罪犯”。

接着就开始“审判”。“皇帝”宣判：“刘二娃，三个南京疙蚤！”——就是在他屁股上狠狠揪三下。“加减官”可以增减惩罚数量，最后“裁判官”宣布执行。要是刘二娃平时就招人恨，那他就惨了，大家会变着法地整他，一轮接一轮，整得他泪汪汪。

还有泥巴仗、石头仗、弹枪仗。分成两派，用弹弓、泥块、石子对攻，打得头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

还有一种最好耍的游戏就是打“卡”，小崽儿们分成两派，游戏开始以后就各自躲起来，或者悄悄的摸到对方的身后，或者悄悄的埋伏在路旁，发现对方就迅速站起来，手做成枪的动作，大喊一声：“卡！”，对方就“死了”。

有一次我们这派全都“死”掉了，我超常发挥，独自一人，“卡”死了对方所有人，反败为胜，我得意惨了！

不过我小时候总是长不高，特别弱小，常常被比我小的辉娃打得哭兮兮的，去他爸爸那里告状，他爸爸还得意洋洋的：小欺大，活该！

但真正该被千刀万剐的，是另一种恶作剧。

我们埋伏在山坡上，看客车经过，就拼命往下扔石头泥块。车上的人被砸得又哭又骂，我们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江边的沙滩也是我们常做恶的地方。挖个深坑，支上树枝木棍，盖上废纸树叶，再铺层沙，一个陷阱就做好了。拉船的纤夫一脚踩空，“扑通”摔倒，轻则崴脚，重则被坑里的瓦片玻璃划伤。更可恶的是，有时挑粪的农民走过，一脚踩塌陷阱，粪桶摔碎，溅得满身都是粪。

最令人后怕的，是1967年夏天。那时重庆武斗正凶，嘉陵江对岸是“反到底”，我们这边是“815”。从红岩村到土湾那段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江水，偶尔有车辆经过，也都是焊着厚钢板，飞驰而过——慢了，就可能被对岸的枪炮撂倒。

那条路上，逃难的人流浩浩荡荡，神情慌张，脚步匆匆，不知该往哪躲才安全。

我们几个小崽儿，爬上了红岩村的悬崖——就是现在红岩村大桥那儿——朝下面喊“一二三”，然后拼命扔石头泥块，还大喊“冲啊！杀啊，缴枪不杀！”

下面的人以为中了埋伏，惊慌四散。我们却得意地跳脚大笑：“灯儿凼，灯儿凼，你妈妈穿的是花衣裳！”

连续几天，我们都去“打埋伏”，过足了“战瘾”。直到有一天，我们刚扔出石头，下面就传来“噼噼啪啪”的枪声——是真枪。我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回家，从此再也不敢去。

如今我71岁了，回想起这些游戏，心情复杂。那时的我们，野性、大胆，却也无知、残忍。现在的孩子大概再也不会玩这样的游戏了吧？时代变了，游戏方式也彻底变了。野蛮和恶作剧少了，但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似乎也跟着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