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我和姐姐在同一个集体户,她1968年下乡,我晚她一年。记得一次拔麦子,天暴热,太阳很毒,每个人要拔六条垄,每垄间距虽不宽,可一眼看不到头的麦地,让人望而生畏。本来这几天拔麦子拔的,手涨得像根木棍儿般,不听使唤,就连吃饭都直掉筷子。腰也疼的上不去炕,头几天姐姐还跟我开玩笑,说“拽猫尾巴上炕”,可这几天她也蔫不唧的没了言语。</b></p> <p class="ql-block"><b> 这天,拔麦又开始了。我猫下腰,两手往前一搂,一大片麦子握在了手中,用力一拔,抬起左腿,“啪、啪、啪”麦根使劲磕向左脚,土垃坷四溅,尘土飞扬,头上、身上满是,鞋壳里的泥土成了泥饼。汗水顺着面颊滴落到地上。姐为照顾我,每次干活都和我挨着,还时不时的为我“做豆腐”(即在我的垄上间隔的拔些),我怕姐姐累,拼着命的干。够一捆了,就打个麦腰:拿出一小撮,劈开,麦头相对,用手一扭,展开在地,将麦子抱上去,两手拽住麦腰根部,用膝盖跪压,两手一摁,就势勒紧,麦子就捆好了。</b></p> <p class="ql-block"><b> “快拔呀,要到地头了——”。打头的当地农民高喊着。我下意识的一看,只有我们几个知青落在了后边,我玩儿命似的往前撵,一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落在后头,二是到了地头休息时,也能进村子找口水喝。这样想着,速度加快了,手刚往前一搂“哎呀!”我高叫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来,一根粗壮的麦杆儿插进了鼻子里,疼得我直叫。“咋的了?咋的了?”姐急忙走过来。我没有多想,一下子把麦秆儿拽了出来,血流如注,满脸、满手、满身的血。姐吓坏了,掏出手绢一边帮我堵鼻子止血,一边焦急的说:“躺下,快躺下!”我仰面朝天地躺在了麦地里,她怕太阳灼伤我,还用纸遮着我的脸。唉,真倒霉!不知是哪位偷麦子的剪掉了麦穗儿才使我遭受了这般之苦。可细想来,也不能怪人偷麦子的,要不是自己低着头往前赶,哪会发生这事儿?过了好一会儿,鼻血就算止住了,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可鼻子肿了起来。</b></p> <p class="ql-block"><b> 地头休息时,我同社员走了一里地的路程,到小村子人家找水喝。刚打上来的井水哇凉哇凉的,咕嘟咕嘟一大瓢凉水几口进了肚,真爽!水喝到了嗓子眼,胃都发胀了,走起路来一漾一漾的,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溢出来。尽管如此,也没能解渴,但却有了些许的凉爽与惬意,而且鼻血彻底止住了。</b></p> <p class="ql-block"><b> 在疲惫与苦痛的期盼中,我终于挨到了收工时刻。</b></p> <p class="ql-block"><b>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经过村前水泡时,看见鸭群们在水中乐哉悠哉地嬉水,我羡慕不已,索性坐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不由心中生发出一种莫名的心酸与痛楚。苦、累、痛、委屈全部涌上来,真想不管不顾大哭一场,可我没有。看了看身旁同样疲惫的姐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村里走去……</b></p><p class="ql-block">(图片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