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油画——农家岁月

碧螺春

献给根生于农村和农民的人们…… 冬日的清晨，他坐在院中的树桩上，穿着那件旧棉袄，手搁在膝头。雪落了一夜，天地间白茫茫的，墙皮斑驳，像极了脸上的皱纹。风不大，但冷得透彻，可他心里却出奇地静。这样的时刻，人容易想起一辈子走过的路——那些扛过的重担、熬过的寒夜、握过的手，如今都化作眼前这一片无声的白。 田埂上，他坐在泥地里啃着冷馍，水壶搁在脚边，盘子里剩半块馍。拖拉机停在不远处，红漆剥落得像结了痂的伤口。他眯着眼睛嚼得认真，仿佛这一口干粮，是他与土地之间最庄重的约定。他知道，歇一会儿就得接着犁地。活着，就是饿了吃饭，累了坐着，然后继续往前走。 麦子熟了，他弯下腰，手指轻轻捻开一穗，眯眼对着光看。他不为收成多寡，只为这一季的风霜终于有了回响。 秋雨……还在下…… 他背着大包走在野地里，风从四面吹来。衣服破了，鞋也磨穿了，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天边是灰白的，田野无边无际。我不知道他从哪来，要到哪去，但那种沉默的坚持，让我想起自己年轻时走过的路。活着，就是明知前路漫漫，也不肯放下肩上的行囊。 火车站台，他扛着包裹，像扛着整个家的未来和责任。他跟着谋生的人群模糊地流动。他的双脚每一步都在丈量着离别的距离…… 工地上，几个兄弟坐在地上歇息，赤着上身，汗珠顺着脊梁滑进裤腰。脚手架在风里轻响，绿网被吹得鼓起来，像一张未收的帆。他们说话不多，偶尔笑一声，烟头在指间明明灭灭。这疲惫的间隙，竟比任何热闹都真实。活着，就是在尘土里喘口气，然后继续往上爬。 正午的太阳毒得很，她靠在钢架旁，仰头灌水。汗水从安全帽边缘淌下，在她黝黑的脸颊上划出几道泥痕。她喉结上下滚动，像在吞咽整个夏天的燥热。 铁匠铺的火炉烧得通红，他抡起锤子，火星子“噼啪”四溅。他赤着膀子，肌肉随着每一次敲打绷紧又放松，像一头老而不衰的兽。那铁条在他手里慢慢成形，像命运被一锤一锤锻打出轮廓。我站在门口看他，忽然明白：活着不是等待结束，而是把烫手的日子，一寸一寸敲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矿洞深处，他赤着上身，肩上的矿灯照亮前方的岩壁。汗水混着煤灰，在他身上画出沟壑。他不说话，只一步步往前走，脚步沉重却坚定。那光虽小，却刺破了黑暗。我忽然觉得，活着，就是做自己的光，哪怕只能照亮脚下一尺土地。 石阶蜿蜒向上，他扛着竹竿，两头的袋子沉得压弯了腰。竹杖点地，一步一响。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单薄，却又异常的顽强。活着，就是扛着自己的命，一步一步，走完该走的路。 夜里，他坐在角落，头埋在臂弯里。酒瓶倒了，烟盒空了，像他心里那些说不出的话。我坐在不远处，没说话。有些痛，旁人插不进手；有些夜，只能一个人熬过去。可只要他还坐着，还没倒下，就说明——他还活着，还在挣扎，还在抵抗。 留守爷孙 孙子的生日 凑学费 奢望 盼儿归 茫茫的雪地只有心中的向往…… 巷口的台阶上，他坐着，面前是装着小葱和鸡蛋的篮子。衣裳旧，但干净。他不吆喝，也不张望，只是坐着，目光落在远处某一点，像在等什么人，又像什么都不等。墙皮剥落，岁月刻在砖缝里，也刻在他脸上。我路过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得像口老井——深不见底。 垃圾堆旁，他弯着腰，布袋已经半满。一只破鞋、几个塑料瓶、半截电线……他捡得仔细，像在淘洗生活的残渣。我曾想施舍点什么，可他那副专注的神情让我停住了脚步。原来，活着不只是被看见，更是哪怕在废墟里，也要亲手拾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重量。 药单面前的纠结 枯田无垠，他站在风里，手背在身后。天是灰的，秋茬是黄的，心是静的。没有收成，也没有失落，只是站着，像一棵老树守着荒年。 又是一年 希望……在哪里？ 眺望与期待 ………… 不要忘了是他们养活了我们……！没有他们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