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艺圃的秋光里

白云飞

　　一个绝佳的好天气，先生提出要出去走走，那就去苏州博物馆吧！出了地铁站，就看见博物馆门前排着长队，况且我们也没预约，就放弃了进馆的念头。我们避开人潮，转头向西行走，姑苏城的街巷都是通的，我俩开始并无明确目标，只觉得逛古城也是一种享受。

走到了白塔西路，看到了“万福兴面馆”的招牌，哈哈～学校送的寿面票此刻派上了用场，点了两碗焖蹄面，外加荷包蛋姜丝，正巧30元。此店年代已久，环境一般，但味道俱佳，难怪这么多人愿意排队，且90%的就餐者都是苏州本地人，以中老年人居多。

走出万福兴，大概味蕾一旦满足了，脑细胞也就活跃了，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艺圃。我俩七拐八拐，走到了吴趋坊，再拐进一个小巷子，青石板路被中午的阳光照得发亮，一方黛瓦门额上，“艺圃”二字比那些张扬的园林匾额多了几分隐者气度。

艺圃是苏州一座具有悠久历史和独特艺术风格的明代园林。

　　艺圃最初为明代学宪袁祖庚所建，初名“醉颖堂”。后归文征明曾孙文震孟，改名“药圃”。明亡后，清初为明崇祯进士姜埰所有，改称“敬亭山房”，后其子姜实节更名“艺圃”。至道光年间，成为绸缎业七襄公所所在地。

艺圃总占地面积3800平方米，属北宅南园的标准宅园格局。

进入园子，眼前骤然开朗，一汪池水占去一半天地，这是艺圃的灵魂所在。

池北的延光阁半架在水上，延光阁是苏州园林中现存最大的水榭，朱漆栏柱映着粼粼波光。

走过“爱莲窝”和“旸谷书堂”，这两处同是姜埰长子安节读书讲学之所，取爱莲之名也表达了主人不与满清同流合污之意，因此姜埰的两子安节、实节终生没有出仕。

我们走进延光阁，延光意為留传美名，出自扬娥《长杨赋》：“延光于将来，比荣乎往号”。

延光阁临池而建，在此品茶可将全园景致尽收眼底，是深受老苏州喜爱的园林茶室。

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冰裂纹花窗将远处的假山框成了活的画。点了两杯炒青，一份香瓜子，加上自带的小蜜桔，晒着太阳，边喝茶边赏景，比神仙还惬意呢！

大约坐了半小时， 被外面穿着古装拍照的年轻人所吸引而走出茶室。

茶室的北边就是博雅堂，堂中木结构为明代遗物，厅内悬挂的“博雅堂”匾额为文徵明手迹。

博雅堂的东边是东莱草堂，艺圃主人姜埰故乡在山东莱阳，不忘其本，故名堂以念之。

对着东莱草堂的门楼，写着“刚健中正”四字。

再东边是馎饦斋

艺圃第二代园主文震孟（文徵明曾孙）家族世代在中书省任职（文徵明曾任翰林院待诏，掌起草诏书），因此以“世伦”命名堂屋，彰显家族荣耀。

游览了艺圃的东北部，又回到茶室，在茶香弥漫之中回味刚走过的地方。一杯茶饮尽，又开始了南部的游览。

　　响月廊，面池傍山，长约15米，廊壁嵌有明代书画家周天球题写的“响月”二字。据说月光洒落时，水波与廊影相映成趣；当月明星稀之际，风摇琅开，在廊中倚栏赏月，其意境自是不同凡响。

确实“响月廊”最值得驻足，廊下挂着几盏素色灯笼，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晃，却没有声响，只有廊外的树影在墙上缓缓移动。我倚着廊柱，望着远处黛色的山墙，忽然明白艺圃的妙处：它不刻意追求“满园春色”，反而坦然接受秋的萧索——银杏会落，枫叶会枯，池水会凉，但正是这份“不完美”，才让园景有了呼吸感，有了岁月的厚度。就像人生，我们总在追求圆满，却忘了那些遗憾、那些低谷，恰是让生命更丰盈的注脚。

最美的还是这一方池水，红枫燃透半面天，绿枝挽着白墙圆窗，一汪水把所有色彩都揉进镜里，风过处，连光影都在池面轻轻晃。

沿曲桥、假山走过去，便到了乳鱼亭。这座明代古亭果然特别，斗拱上的鎏金虽已淡去，草龙图案仍依稀可辨，阳光穿过攒尖顶的镂空，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走到银杏树下，枝桠疏朗地探向蓝天，叶片金光闪闪，好看极了！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叶子便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告别。

我蹲下身，指尖轻触一片刚落地的银杏，叶缘还带着黄，落叶也很美。可再繁盛的景致，也敌不过季节的流转。

比起拙政园的盛名、留园的精巧，这座藏在阊门小巷里的古园，更像一位沉默的老者，任时光在粉墙上爬满藤痕，也不肯多向外人炫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