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梵高借点颜色：《天平山老鹅》

印象苏州

昨天休息我坐在天平山下的湖边，风里带着秋意，芦苇轻轻摇晃，像是在应和天上那团旋转的星云。我忽然想，要是能向梵高借一点颜色就好了——就借那抹搅动夜空的蓝，再蘸一点金黄的月光，用来画眼前这几只白鹅。它们浮在水面上，影子被湖光揉碎了，又随着波纹慢慢拼合。水色不是单纯的蓝，是蓝里透着黄，黄里又翻着青，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却成就了一池流动的梦境。

六只白鹅在湖心游荡，一只低头啄食，水波便从它颈边荡开一圈圈细纹；另一只忽然振翅，惊起几缕雾气，又轻轻落回水面，仿佛怕吵了这夜的静。我坐在岸边的石上，听见芦苇丛里窸窣作响，像是秋天在低语。右边那棵老树，叶子全黄了，沉甸甸地垂着，像挂了一树的小灯笼。这哪里还是凡间的湖？分明是把《星月夜》裁下一角，铺在了苏州的夜里。右下角那行“苏州市 One DAY”的字迹，像是某个人悄悄留下的签名，证明这梦不是虚的，是我们某一天真实走过的风景。

五只白鹅在芦苇边歇脚，一只站着，颈子弯成一道弧，像在沉思；另一只忽然展翅，羽尖掠过水面，溅起几点星火般的水珠。我总觉得它们不是普通的鹅，是夜里醒着的精灵，专程来赴这场星月之约。天上的云在转，水里的云也在转，转着转着，就把人转进了画里。我掏出本子想记点什么，笔尖悬在纸上，却一个字也落不下——有些美，是写不出来的，只能让它静静漫过心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