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 三只羊

魏常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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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初的黄土坡上，苜蓿翠绿欲滴，肥格腾腾的叶子，像婴儿的小胖手。

张老婆提着筐子爬上坡，放下筐子，拿出筐里的小镢头，两眼盯着一丛苜蓿，左手揽住，右手举起小镢头，空中有银光一闪，苜蓿被砍下扔进了筐里。

阳光灿烂，蓝天如洗，天不热，可张老婆一会儿就汗流满面了。她用右手抹了一把脸，继续砍着。

小东西们，你们以后乍有好吃的了。砍着苜蓿，张老婆想到了她养的三只小白山羊。眼前出现了羊的短短的角，和善的眼睛，和吃草时嘴唇蠕动的样子。

张老婆有5个儿子，都喜欢吃羊肉。她今年不喂鸡了，年初买了三只山羊羯子。到了腊月，三只羊长的胖又大，儿子们过年就不要买羊肉了。

张老婆提着一筐苜蓿进了大门，把筐放在窑门前的石床上，她的衬衣背上已然湿透了。她坐在筐边歇了一下，双手捧了一大把苜蓿走到羊圈的栅栏门外，一小把一小把放到羊食槽里，趷蹴下看羊们低眉顺眼，欢喜地吃草。

从家到种苜蓿的坡上，硬是让张老婆走出了一条小路。她的三只羊随着小路的形成逐渐长大。

8月，她用了10多天砍下了坡上的所有苜蓿，背回家做了青储饲料。

12月，滴水成冰，到了杀羊的时间。张老婆走到羊圈门前，将手伸进栅栏里，羊们跳来，轻轻舔她的手。她忽然红了眼眶。不杀，这羊不杀，卖了让她们买肉去。

儿子们来了，二儿子带娘去赶集。回来时，三只羊变成肉了。大儿拿了一只，其他几个每人半只。羊的头、肚、肝也被分了。

儿子们走了，张老婆看着羊皮想着她的那三只可爱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