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浊夜》第十一章

渔歌子

浊夜第十一章：余烬与新火2024年12月21日，凌晨3:45江畔豪庭·B座22楼走廊血腥味像一块浸了水的厚重毯子，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白玉兰推开特警队员，几乎是撞开了2208室的门。门内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加惨烈。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房间里乱晃，将那些狰狞的弹孔和喷溅状的血迹照得惨白而失真。X先生的尸体就倒在大理石餐桌下，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还凝固着临死前那一瞬间的错愕与恐惧。他的后脑勺被子弹整个掀开，红白之物涂抹在昂贵的桌布上，像是一幅被撕碎的抽象画。“白队，你没事吧？”陈默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后怕。白玉兰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阳台的方向。那扇落地窗此刻正敞开着，夜风裹挟着江边特有的湿冷气息灌了进来，吹动了白色的窗帘，像是一面投降的白旗，又像是一场葬礼上的挽联。她一步步走过去，脚下的玻璃碎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她扶着冰冷的铝合金窗框，探头向外望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江面上有零星的渔火在闪烁，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那个神秘的外卖员，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浊夜里的一道幻影。“封锁所有出口，挨家挨户搜。”白玉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声带被砂纸打磨过。“已经封了。”陈默喘着粗气，“但对面楼顶的狙击位，我们的人上去晚了一步，只找到了几枚弹壳和一滩机油。对方很专业，没留下任何痕迹。”白玉兰闭上了眼睛。那几声沉闷的枪响，那个冷漠的背影，还有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去查对面那栋楼的监控，尤其是地下车库和消防通道。还有，给我调集全市的外卖平台数据，我要知道今晚所有在江畔豪庭附近活动的骑手名单。”“是！”陈默领命而去。白玉兰转过身，重新面对着这间被死亡填满的屋子。张支队站在角落里，脸色铁青，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白玉兰，这就是你的‘计划’？”张支队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把我的线人弄死了，把我的案子搞砸了，现在还搭上了三条人命！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白玉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张支队，你我的线人都死了。X先生不是你的线人，他是‘幽灵’。而真正的‘幽灵’，刚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用一颗子弹，把我们的路给堵死了。”她走到那面被打穿的墙壁前。那个巨大的弹孔像是一只嘲弄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弹孔边缘焦黑的木屑和混凝土。“这不是结束。”白玉兰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绝的寒意，“这是宣战。”【第一幕：暗流涌动】江州市刑警支队·联合专案组会议室清晨6:00一夜未眠。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浑浊得像是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惊悸。白玉兰坐在投影仪前，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死死盯着幕布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从对面楼顶找到的弹壳照片，经过技术科的放大处理，弹壳底部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划痕。“这道划痕，不是机器加工留下的。”技术员小李指着那道划痕，声音因为熬夜而变得嘶哑，“这是一种古老的、手工刻制的标记。像是一把镰刀，又像是一轮残月。”“镰刀？残月？”有人低声议论。白玉兰的心头却猛地一跳。这个标记，她在林晚的日记本里见过。那是一个被反复涂鸦的图案，她当时以为那只是林晚青春期的叛逆符号。“这不是‘幽灵’的标记。”白玉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红笔，在那个巨大的问号旁边，画下了这把“镰刀残月”。“这是‘死神’的标记。”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死神？”陈默愣住了，“你是说，昨晚那个杀手，他不是‘幽灵’的人，而是……”“他是在审判。”白玉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杀X先生，不是为了灭口，是为了惩罚。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而我们，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她拿起那份被烧焦的纸条，走到投影仪下。纸条上的字迹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狰狞。“‘浊夜将尽，白骨为引’。”白玉兰念着纸条上的内容，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不是疯子的呓语，这是一个计划。他在用尸体搭建一座祭坛，而苏念、林晚，都只是祭品。”“下一个，轮到谁？”白玉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张支队身上。“张支队，你比我更了解这个圈子。除了X先生，还有谁，最想让X先生死？或者说，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在你的天罗地网里，悄无声息地取走X先生的命？”张支队的脸色变了变。他沉默了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屠夫’。”这个名字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屠夫’是谁？”陈默忍不住问道。“一个传说。”张支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十年前，江州地下世界的一位大佬。他行事狠辣，手段残忍，专门负责处理那些‘解决不了的麻烦’。但在五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跑路了。”“但他没死。”白玉兰接口道，“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幽灵’崛起，看着这座城市变得更加腐烂。他现在回来了，他要亲手清理门户。”“这不可能！”张支队摇头，“‘屠夫’如果真的回来了，他为什么要找上我们？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因为他老了。”白玉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幽灵’组织，所以他需要借刀杀人。他借我们的手，去查案，去把X先生逼到绝境，然后，他再出来，给这个‘腐烂的脓包’最后一击。”“他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刀。”白玉兰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第二幕：新的线索】江州市刑警支队·技术分析室上午9:30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白玉兰站在技术员身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外卖订单数据。昨晚在江畔豪庭附近活动的骑手有三百多人，要从中找出那个神秘的杀手，无异于大海捞针。“白队，你看这个。”小李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异常数据点，“这个ID，在昨晚22:00到22:30之间，信号出现了短暂的消失。而且，他的配送路线很奇怪，一直在江畔豪庭对面的那栋烂尾楼附近徘徊。”白玉兰凑近屏幕，眼神一凝。“把这个ID的详细资料调出来。”“ID名叫‘风行者’，注册信息是假的。”技术员飞速敲击着键盘，“但是，他的常用设备指纹显示，这台手机，曾经在半年前，出现在青石巷14号的信号覆盖范围内。”青石巷14号。林晚和苏念的出租屋。白玉兰的心跳陡然加快。“继续查，我要知道这台手机的所有通话记录和资金流向。”随着技术员的操作，一张更加复杂的关系网逐渐浮出水面。“这台手机的资金流向很奇怪，每隔一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钱款，转入一个郊区的疗养院账户。”技术员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收款方，“这个疗养院，叫‘夕阳红’。”“夕阳红？”白玉兰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在苏念的日记里也见过。苏念在日记里提到过，她每个月都会省吃俭用，给一个住在“夕阳红”疗养院的“林奶奶”寄钱。“林奶奶……”白玉兰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林晚、苏念、林奶奶……一个被她忽略已久的线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备车！”白玉兰猛地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去‘夕阳红’疗养院！”陈默愣了一下，赶紧跟上。“白队，等等我！”“快！”白玉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在‘死神’之前，我们必须赶到那里！”【尾声：浊夜将明】江州市郊·夕阳红疗养院上午10:15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洒在疗养院斑驳的围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白玉兰的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疗养院门口。她推开车门，几乎是冲了进去。前台的护士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我要找林奶奶，林晚的奶奶！”白玉兰亮出警官证，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喘息。护士查了一下名单，指了指后院。“林奶奶在后院晒太阳呢。”白玉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穿过安静的走廊，推开后院的门。后院里，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她的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白玉兰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那位老人，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眼神很慈祥，也很浑浊，像是蒙上了一层岁月的尘埃。“是警察同志吗？”老人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温和。白玉兰走上前，蹲下身子，让自己和老人平视。她看到了老人手里那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晚，穿着高中校服，笑得灿烂而阳光。而在林晚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穿着旧式的厨师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吊坠——那是一把镰刀和一轮残月的图案。白玉兰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是谁？”白玉兰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声音有些颤抖。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脸庞。“他是晚晚的爸爸，阿峰。”老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大家都叫他‘屠夫阿峰’。”白玉兰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屠夫阿峰，那个传说中的地下世界大佬，竟然是林晚的父亲？那么，昨晚的那个杀手……“晚晚最近还好吗？”老人突然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她有好一阵子没来看我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玉兰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终于明白了。昨晚的那个杀手，那个穿着外卖服的“死神”，他不是别人。他是林晚的爷爷。他是那个传说中早已销声匿迹的——“屠夫”。他杀X先生，是为了给女儿报仇。他留下纸条，是为了引导警方，去揭开那个更深的真相。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他复仇棋局上的一颗棋子。白玉兰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轮苍白的太阳。阳光虽然微弱，却已经刺破了厚重的云层。浊夜将尽。但当真相真正揭开时，那刺眼的光芒，或许比黑夜更加令人无法直视。（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