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游23:“老市府”别有洞天

墨逸

游记题头照片。🔺 引言 上海系列游记我写到的福州大楼，那时我是入住在福州大楼十一层的民宿房间，隔着窗户就能看到老市府大楼，几次转街路过，或是刻意前去探访，总见大门紧闭，处在维修状态。🔺上图所示好在前段时间，我们提前去上海集合乘坐邮轮再次出海旅游，借机再去老市府大楼，意外发现对外开放了，我为此买票入内想探个新奇，却发现老市府别有洞天，还观看了一场名为“达利×老市府”让人脑洞大开的艺术展。现在我回过头再追写这座具有特殊地位的老市府大楼和我看到的“达利×老市府”艺术展。 老市府大楼的特殊地位 地处江西中路215号的老市府，地位、位置不一般。🔺上图所示1949年以后上海市新政府的首个办公地、上海第一面五星红旗升起的地方、第一任市长陈毅在此办公过五年、世界著名科学技术爱因斯坦唯一在华演讲的场所。从老市府大楼步行到外滩仅需四分钟，距南京东路地铁站才三百余米，地理位置，堪称绝佳。这座建筑诞生于1924年，最初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大楼，当年工部局耗资175万两白银，折合现在的5.3亿美元，当时意在打造远东第一座四合院式的“围合”建筑，当时有400个办公室，800多人在此办公。大楼除了少数办公室和会议室，大多数的办公室都是非常的简单朴素的风格。入内外观大楼整体，呈欧洲新古典主义风格，同时融入了巴洛克装饰元素。采用横纵各三段的经典构图，底层为粗犷的石材墙面，二层以上饰以细腻的水刷石，体现了新古典主义的稳重与典雅。1956年，市府迁走后，很多单位在这里办公，至到2014年，这里办公的单位才全部迁走。建筑最初设计为四合院式围合布局，原计划在西南角建一座巡捕房即警察局，后因历史与地质原未建，形成“C”型缺口，未能闭合，直到2014年…… 形成大楼西南角的缺口，主要原因是一战爆发和地基沉降导致停工，还被迫砍掉了高50米的欧式塔楼，由此老市府大楼以“C”字形状态，矗立了上百年。🔺从图中最上面的设计效果图看出当时的计划建设高耸的塔楼，下图正在建设西南囗建筑的情景 2014年启动的保护性改造，历经十多年到今年十月下旬，才对外开放，重现于世。🔺上组图为老市府里面的场景 老市府大楼的几处看点 图中嵌在墙面上的纪念碑，碑文是“上海人民按自己的意志建设人民的新上海”，由陈毅市长1950年5月为上海解放一周年亲笔题写。🔺上图所示看着这块石碑有一定的厚度，经旁人指点，才知此碑后面还有一块石碑，是当年工部局为纪念一战阵亡的雇员而立。 二楼有一间很阔气的大房间，文字牌介绍说，这是陈毅市长的办公室，他在这里工作过五年。房间里的家具，都是陈毅市长原来用过的，玻璃柜里摆放着他和他家人的照片。🔺上组图所示 陈毅担任第一任市长用过的汽车。🔺上图所示 大楼5楼环绕的四方形长长的露台，说不久这里会对外开放，人们可以到这个露台上来漫步，欣赏旁边的历史建筑。🔺上图所示 这就是如图所示的西南角，最早计划盖一座巡捕房，因当时地基下陷，留下一个“C”型缺口。如今，在英国建筑师齐伯菲尔德领衔的这次改造中，用新建筑把这个“C”型缺口补上，最终实现了老市府大楼的百年“围合”。🔺上图所示 自幼叛逆个性张扬的达利 达利曾说过：“大家都叫我疯子，可我觉得我只是个敢说梦话的人”。萨尔瓦多·达利，1904年，生于西班牙菲格拉斯，父亲是无神论者，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达利未出生前，他的哥哥不幸夭折。达利五岁那年，父亲带着他去哥哥的墓前，告诉他，他的名字来自他哥。这让达利很奇怪：“难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做，但我知道我跟梵高的经历很像。”达利说：“父亲一度用性病患者的图片，来恐吓我，这让我从小就对性和死亡既恐惧又痴迷，这种撕裂的爱与控制，成了我后来绘画中表达扭曲情感的根源。”1922年，18岁的达利，考入马德里圣费尔南多美术学院，学习古典绘画技巧。但学院里陈腐的教学方式，让达利窒息，刻板的老师也不欣赏达利厚重的线条和颜色。22岁的达利，毕业后带着画作，只身一人赶赴巴黎拜师毕加索，那一刻，达利与毕加索在艺术嗅觉上不谋而合。在达利25岁这一年，他结识了具有超现实主义感的绘画友人，从此，超现实主义成为达利当时最为人所知的标签。🔺上组图中的大图为达利小时与家人的合影，大图中居中的为达利 弗洛伊德说过：“梦是人类的潜意识”，对达利而言：“时间就是一场梦”。达利用他创作的一幅《龙虾电话》的画，诠释了他说这话的意思，达利说：“为什么每次我在餐厅点烤龙虾，送来的不是烤电话？”🔺上图为达利所说的龙虾电话示意图 达利44岁时，与超现实主义分手。友人问他何因，达利说：“他们觉得我太张扬，可我觉得艺术，就要随心所欲，走出别人没走过的路。”1949年，达利有幸觐见教皇皮乌斯12世，并向教皇献上《利加特港的圣母》，达利没把耶稣画在传统的教堂里，而是让耶稣悬在半空，达利让宗教也沾上科幻感。🔺达利创作的《利加特港的圣母》，画面为局部 51岁那年，达利画了《最后的晚餐》，那段时间正是冷战时期，世界处在核威胁下，这让达利迷上核神秘主义。画中餐桌前的耶稣与门徒，光影中暗含核物理的轨迹。达利表达的意思，就是一旦爆发核战，那就是人类最后的晚餐。🔺达利画的《最后的晚餐》 1982年达利妻子加拉离世，对达利打击很大，他感觉他的世界窒息了。达利85岁那年，回忆说道：“当我心脏即将停止跳动的时候，无数个生命中的片段，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看彗星的那晚，我踢了妹妹一脚，然后被关进小黑屋里。那一刻的愤怒与孤独，原来预示了我的一生，我将用叛逆对抗虚无，用疯狂凝固永恒。”🔺最上面的图，达利用宗教意味绘制他深爱先于他去世的妻子，下图晚年患病去世前的达利…… 达利非凡超想像力的展览 从展览介绍中获知，正在举办的是“达利与老市府”艺术大展，展期至2026年3月10日结束。这让我较完整了解萨尔瓦多・达利这位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从老巿府大楼里面悬挂的巨幅广告牌，看见达利留着夸张的翘胡子、瞪大的眼睛的神态。🔺上图所示此次达利艺术展，室外室内汇集达利生前创作的155件雕塑、珠宝、琉璃、版画等作品，其中有十几件达利亲笔签名及首次来华的珍稀展品。好在我这岁数的人享受55元的半价。按照展览方推荐的参观路线，先从四楼开始，逐层向下参观，最后在庭院里结束。四楼的主题是：艺术叛逆者的启程，主要作品有青铜雕塑《戈黛娃夫人与蝴蝶》，将历史传说转化为“柔与刚” 的哲学思考；《穿着蕾丝的犀牛》融合自然“对数螺旋”与维米尔画中“蕾丝秩序”，颠覆常规逻辑。三楼的《内在宇宙》是展览核心，著名的《永恒的记忆》雕塑版就在此处，1931年的名作从画布跃入三维，柔软时钟悬挂橄榄枝上，是达利对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视觉诠释；《红唇沙龙：达利会客厅》还原了好莱坞影星梅・韦斯特唇形沙发，营造沉浸式艺术体验。这里还展出了达利的六件珠宝作品。二楼的幻想剧场中，雕塑《燃烧的女人》，火焰自女性脚下向上蔓延，象征爱情的炽热与生命的激情；《蜗牛与天使》蜗牛被赋予翅膀，突破缓慢刻板印象，破空疾驰，象征时间、生命与自由的关系，体现达利对速度与永恒的独特理解。一楼庭院中展出的是两件镇展之宝：《时间之舞 I》，青铜铸造的巨型“软时钟”如舞者般轻盈缠绕古典柱式，时钟末端垂坠如丝带，暗示时间的流动性与相对性；《背负时间的马》，骏马背负着沉重的融化时钟，象征历史的重负与时间的压迫，马的力量与时钟的柔软形成强烈对比。毕竟是超现实主义的艺术作品，如果不看介绍和听旁人说道，一时还难琢磨出其中的意味。达利作品展选择在老市府大楼举办，还有其特别的意义：1922年，达利进入马德里皇家美术学院，开启艺术生涯；与此同时，上海外滩工部局大楼正式投入使用，成为现代上海城市治理旧建筑的象征。百年后，两条时间线在展览中交汇，建筑的“城市时间”与艺术家的“心理时间”产生跨越世纪的对话。建筑与艺术，都是人类超越时间的永恒见证。 触发人想像力的艺术展品 达利艺术展中的每件展品，都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暗示着妙不可言的深层隐喻，触发人不得不进入达利超现实的世界而心生冥想。🔺上组图拍摄于展览中 庭院中的雕塑《背负时间的马》是达利向来厌恶机械硬物而意化的一座雕塑，他用软时钟替代马鞍，而马是他偏爱的生命象征。🔺上图所示雕塑中的骏马，似乎在奋力挣扎，却又难以摆脱时钟的重负，既隐喻生命始终被无情时间束缚的无奈，也暗示人类在时间面前的渺小、生命旅程转瞬即逝的宿命。 灵感同样源于达利对机械时间的反抗而创作的雕塑《时间之舞l》，据说是达利受阳光下融化的奶酪的启发而作，柔软的时钟，似在舞动，与坚硬树干形成强烈的反差，既体现爱因斯坦的时空相对论，也打破时钟固有的刚性规律。🔺上图所示隐喻时间可随个体感知的快慢、伸缩，和挣脱时间束缚后任意自由流淌的状态。 珠宝《时间之舞II》：延续了同名雕塑的创作灵感，将“柔软时钟”这一核心符号融入珠宝设计。金属与宝石复刻出时间舞动的形态，既呼应达利对时间流动性的解读，也在体现珠宝的精致质感。🔺上图所示让“反抗机械时间”的理念，从大型雕塑缩小为可触碰的饰品，体现艺术与工艺的跨界融合。 《戈黛娃夫人与蝴蝶》的灵感，源自英国中世纪戈黛娃夫人为百姓求免重税，赤身骑马穿城的传说。这幅裸体女人骑在马上的照片，我常在网上见到。🔺上图所示达利以蝴蝶巧妙遮蔽人物的关键部位，而非用长发，既规避了画面的尴尬，又将蝴蝶的纯洁意象与戈黛娃夫人的奉献精神相结合，用超现实的手法歌颂这种崇高的勇气。 《穿着蕾丝的犀牛》的灵感，源于达利童年对维米尔作品中蕾丝纹路的喜爱，以及他对数学美学的痴迷。🔺上图所示犀牛角的对数曲线，是他眼中自然界的完美形态。他将坚硬青铜犀牛与柔软蕾丝结合，既延续对“硬与软”反差的创作执念，也让犀牛的力量感与蕾丝的浪漫感相碰撞，展现出自然法则与荒诞想象的融合。 达利的雕塑作品《燃烧的女人》，创作于1937年，是达利超现实主义雕塑的代表作品之一。以青铜材质呈现，女性形象的裙摆，如火焰般蔓延，身体带有可拉开的抽屉，这是达利标志性的元素，寓意内心隐藏的秘密。🔺上图所示两根拐杖从火焰中升起，体现理性对激情的平衡；人物姿态，充满矛盾，一手推拒、头部后仰，生动的表现出女人内心的挣扎。通过火焰、抽屉、矛盾姿态等元素，展现达利对人性中激情与理性、暴露与隐藏等悖论的理性探索，是用超现实主义艺术解构现实、呈现潜意识的典型表达。 《时间的高贵》，作为《记忆的永恒》的三维再现，灵感源于达利对时间的执念。🔺上图所示作品中软时钟，悬挂在盘根岩石的树上，钟上的皇冠，赋予时间“统治人类”的高贵地位。搭配的女性形象，象征人类是时间的一部分，冥想的天使，则暗喻对时间意义的思索，整体传递出时间本质藏于生命轮回而非时钟刻度的理念。 将《蜗牛与天使》揉捏在一起，这世界也就只有达利脑袋里能蹦出来这种灵感，达利对精神分析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有着深入的见解，他将蜗牛视作弗洛伊德的化身。🔺上图所示有意让蜗牛坚硬外壳与女性柔软躯体形成反差，意在让象征缓慢时间的蜗牛插上翅膀，再搭配指引方向的天使，暗喻自己的艺术理念与弗洛伊德的学术价值，能推动这个时代发展的愿望。 大象我们眼中不过是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但在达利心中却是未来的象征。达利对《珠宝凯旋大象》设计了纤细长腿，形成健壮身躯与脆弱腿部的反差。🔺上图所示珠宝上的宝石，既象征鞍轿又代表财富，背上天使吹响号角，打破传统大象的厚重形象，又隐喻对充满希望的期待。…… 尾声 想要理解达利非凡、抽象和不可思议的作品，我认为读懂达利一生三个关键词，可能最重要：偏执的浪漫：一生深爱妻子加拉，将她视为灵感缪斯，无数作品以加拉为原型，甚至晚年设计珠宝时，也把对加拉的爱意融入细节；疯狂的理性：看似荒诞的作品背后，藏着对心理学、科学、宗教的深度思考，每一个意象都有明确隐喻，并非单纯“博眼球”；顽强的叛逆：从求学时期反抗权威，到中年打破艺术边界，再到晚年坚持自我，达利的一生，都是对“规则”的挑战，对“自由表达”的极致追求，简而言之，达利不止是一位艺术家，更是用想象力“重构世界”的创作者，达利让我们知道，艺术可以荒诞、可以商业、可以跨界，更可以成为每个人感知潜意识、探索自我的窗口。🔺上组图拍摄于达利艺术展览看着达利奇思妙想的艺术展品，我还想到，幼儿最初识字，就灌输了政治概念，何来想像力；连人们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何来思考力；大学像企业那样被管住被考核，何来创造性，甚至连穿什么戴什么都要统一，何来自由性，更别说会产生达利那样天马行空的人呢…… 下一篇正式游记：阴差阳错“万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