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西藏行（十三）

月照长空

2025年5月30日，乙巳年五月初四日，星期五

8时，启程。

8时38分，路被几百只横穿公路的绵羊堵塞。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背着双肩包、穿着羽绒服的妹子，一手牵着一条四眼狗（眉毛上方有一对对称的黄色斑点，形似“额外眼睛”），一手挥舞着羊鞭驱赶它们。不远处有一个红底黄字的宣传牌：“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

9时34分，进入日喀则市萨嘎县。

10时08分，到达萨嘎县城。

中午12时07分，进入日喀则市昂仁县。

12时51分，我们在昂仁县午餐。

我们时而驰骋于草原，时而行驶于万山之中。一路上几次见到土拨鼠被碾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动物死于飞驰的车轮之下。动物也和人一样，也都在忙碌于自己和家人的生计。它们出门时，是否也被千叮咛，万嘱咐？它们未归时，是否也被深深地惦记？它们家里，是否也有需要赡养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幼儿？……

下午3时04分，进入日喀则市拉孜县城。

4时40分，进入日喀则市桑珠孜区。

晚上8时31分，进入拉萨市堆龙德庆区。

入住于拉萨火车站对面的一家速8精选酒店。

2025年5月31日，乙巳年五月初五日，星期六

西藏之行已接近尾声，我们彻底地放松下来，就像刚进行完一场考试。

10时22分，到达西藏博物馆。

先看实景是知其然，再看博物馆，是知其所以然。

10时25分进入博物馆。进馆参观的人不多不少，刚刚好。人太多，拥挤，嘈杂；人太少，冷清，缺乏气氛。尤其是当你看阿姐鼓时，人太少，你会觉得瘆得慌。

民俗文化展有一句宣传语：“离太阳最近的人。”不知为什么，看见这几个字，竟然让我突然想起根据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阳光下的罪恶》。

我们要用两只眼睛保持看见：一只眼看明处，一只眼看暗处。

在博物馆的楼顶上喝杯咖啡，看看布达拉宫，是很重要的一个选项。

下午，洗车，并把车放在洗车行，然后通知廷良的朋友来取。

傍晚6时17分，我们来到一家电影院，看《碟中谍8》。

从出发之日起至今，我们把每一天都安排得紧凑充实，恰如其分。

9时10分，电影结束，夜幕降临。那些拯救世界的人，大多数时候就隐身在我们这些普通人中间。他们乍看上去，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们却以我们感受不到的方式，庇护着我们。

每一次出行，都能让我思考一些无用的道理。这未必让我日臻完美。但让我满足。完美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别人定义的。而是否完美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将在明天乘坐Z266次列车，前往西安。

2025年6月1日，乙巳年五月初六日，星期日

我们早早地来到了拉萨火车站。

我们买的是软卧，四人在同一车厢，却不在同一包厢。只有建新是下铺。

中午12时35分，准时发车。

跟我一个包厢的，有一个精瘦、矮小、满头银发的法国老人。他带了一个足以把他全部装下而且还留有空档的行李箱。他看上去和蔼可亲，脸上总洋溢着笑容，蔚蓝的眼睛清澈得像高原上的湖泊。他似乎总在忙碌。他至少有两个微型摄像机，不住地边对着窗外匆匆而过的风光录像，边轻声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把它们上传到电脑上。我给他一颗糖果，他笑纳了，但当我给他一瓶酸奶时，他拒绝了。跟他一起的，是两男两女，比他年轻许多，似乎是两对夫妇，他们在另外的包厢。

记得高雯说，他们学校有许多来自西方的外教老师，单纯的跟孩子一样，你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信以为真。

傍晚5时46分，到达那曲市安多县。至此，西藏的六市一区，我们此次全都光顾过了，虽然大多只是蜻蜓点水式的一游。

那一年乘列车进藏，到那曲时，已是下午，列车在那曲站停靠十五分钟。当时，整个车站白雪皑皑。很多人忍不住下车踏雪。

晚上7时55分，进入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

2025年6月2日，乙巳年五月初七日，星期一

6时41分，醒来，我们仍在海西州。

想起那年乘青藏列车进藏。我的票是硬卧上铺。那种躺下鼻子挨着顶的窘迫让我窒息。我感觉我患有幽闭恐惧症。行至可可西里时，是凌晨四五点钟，我下到下铺。这时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我透过窗子，就看到了蓝宝石般的星星。星星之大，之亮，离我之近，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这里，我能分清每颗星离我的远近。星星悬浮在湛蓝色的天空中，下面逶迤的群山，一片银白。

7时22分。海拔高度渐渐降了下来。但纬度高了，铁路在草原上延伸，两侧起伏的山峦，依旧风雪交加。当中原大地早已万物复苏时，这里还在冬的冰天雪地里梦呓。

8时07分，进入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

8时49分。路过一片沙漠。黄沙猎猎，草木不生。那些因被风蹂躏而形成的斧刃般的沙脊线，依旧那么婉约，柔美。

下午2时55分，进入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

晚上9时38分，准时抵达西安。建新、涛、姚转车回桐柏，而我则留在了西安，开启了西安行的新篇章。

西安是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平日里，我亦认为自己还算伶牙俐齿，但在西藏这样的地方，我却时常张口结舌。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语言的匮乏。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我所看到的那些美景以及看到那些美景时的真实感受。

在此次西藏行开始前，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西藏行，但在我离开西藏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在有生之年，可能还会再来。

60岁后，就是要信马由缰。而行者无疆。

袁枚说：“乐过而虑其忘，则必假文字以存之。古之人皆然。”我写游记，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