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西方文明的摇篮,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到雅典卫城,尤其是那座屹立千年的帕特农神庙。它被教科书、联合国徽章和无数文化宣传品塑造为“民主与自由的象征”。但如果我们拨开这层浪漫主义的薄纱,深入历史的肌理,便会发现一个更为复杂,甚至充满反差的真相。 当我们仰望帕特农神庙,我们看到的究竟是历史的遗迹,还是一面被后世反复擦拭、只为映照自身理想的镜子? 公元前447年,伯里克利提议重建被波斯摧毁的卫城,其宏伟工程的主要资金来源,并非雅典公民的自愿捐献,而是提洛同盟各属邦被迫缴纳的贡金。<br><br>普鲁塔克记载,当时雅典的政敌就猛烈抨击此举是将“全希腊共有的财富”挪用于装点雅典的门面。高达12.5米、镶有1.14吨黄金的雅典娜巨像,与其说是神祇,不如说是一座耀眼的战争储备金库。修昔底德直言,必要时可以取下这些金片用于军费。<br><br>因此,在同时代的希腊人眼中,帕特农神庙首先是一座 “帝国丰碑” ,是雅典强权与财富的炫示,甚至是对盟邦的一种羞辱性提醒。 从图像学的角度来分析,将帕特农神庙雕像视为雅典民主的表征也是一种明显的误读。<br><br>作为古典民主象征的帕特农神庙的近代形象,是19世纪民族主义与浪漫主义合力建构出来的神话,是现代政治与艺术合谋的产物。 直至18世纪末,雅典尚处于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之下,以温克尔曼、吉本、歌德等为代表的近代欧洲文人的“壮旅”基本上都止于罗马。近代希腊立国后,在拜伦、雪莱等浪漫主义诗人和亲希腊主义思潮的感染下,位于雅典卫城之巅的帕特农神庙逐渐成为西方文明朝圣之旅的目的地。 法国作家勒南强调对帕特农神庙的膜拜,就是对西方古典文明所推崇的理性精神的礼赞。在西方人文主义者看来,帕特农神庙虽已残破不堪,但其精妙的对称与构造、比例的和谐与统一,不仅是古典艺术的伟大见证,更是古希腊科学精神的最佳体现。 事实上,帕特农神庙作为“民主象征”的现代形象,是19世纪以后才被逐步建构起来的。<br><br>1830年希腊独立后,新生的民族国家需要寻找一个凝聚认同的古典符号,被浪漫主义文人理想化的“雅典民主”与帕特农神庙就此结合。<br><br>冷战时期,这座神庙的价值被西方阵营推向顶峰。<br><br>1959年,法国文化部长马尔罗在卫城声光秀开幕式上,直接将雅典誉为“西方的象征”,用以对抗铁幕另一侧。通过电影、旅游和教科书,这一被简化和净化的形象传遍全球,成为不容置疑的常识。 作为西方文明象征的帕特农神庙形象之医美历史告诉我们:<br><br>最坚固的神话,往往诞生于后世对历史持续的选择性解读与利用。理解这一点,或许才是我们面对任何文明遗产时,应有的清醒与诚实。 被反复医美的“文明证件照”——<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为西方文明象征的帕特农神庙形象之建构</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主讲人:韩伟华</div> 讲座简介<br><br>始建于伯里克利时代的帕特农神庙,自18世纪启蒙时代以降便被多数欧洲人视为西方文明的象征,如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欧盟均将其作为西方共享的民主遗产的最高典范进行推广。<br><br>但从图像志的角度来分析,将帕特农神庙雕像视为雅典民主的图像表征是一种明显的误读。<br><br>作为古典民主象征的帕特农神庙的近代形象,是19世纪民族主义与浪漫主义合力建构出来的神话,是现代政治与艺术合谋的产物。<br><br><br>主讲简介<div><br>韩伟华<br><br>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曾于洛桑大学历史系、哈佛大学意大利文艺复兴研究中心、台湾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等国内外大学担任访问学者。<br><br>主要进行西方政治思想史、西方政治文明、欧洲艺术史等领域的研究。</div> <h3 style="text-align: right"><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0i0cdJI4cedVpsE-6E11Ig"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云端超市•第1348期┃被反复医美的“文明证件照”——作为西方文明象征的帕特农神庙形象之建构 主讲人:韩伟华</a></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