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鼓韵：瑞云祥里的 “酷” 老人

出尘

银发鼓韵：瑞云祥里的 “酷” 老人

文/陈春娥

夜凉如水，我倚在床头，脑子里还残留着非洲鼓队的练习。窗外的星空清亮得能数出几颗亮星，眼前却不由自主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 那是瑞云祥银发鼓队的老人们，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眼神却亮得像盛着星光。
瑞云祥为了老人们快乐，什么点子都想出来，非常时髦的非洲鼓也不在话下。虽然，鼓队组建这一年，人员总在变，有人因身体原因离开，也有新的老人揣着好奇加入。可无论人来人往，总有那么十来个身影，雷打不动地准时出现在排练室，我只是对他们进行一下指导。

记得有次在走廊，一位阿姨慢慢挪到我身边，声音带着点颤，却格外认真：“陈老师，我就喜欢你教的鼓，你可一定要陪着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啊。” 听到这句话，我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说起来，我教鼓时总带着股 “轴” 劲儿，严格得甚至有些苛刻。或许是当年老师就是这样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教我；又或许是过去在岗位上养成的习惯，总觉得学东西就得有个学样，哪怕只是业余爱好，也不能随便对付。我知道，对老年人来说，太过严厉的要求可能会让他们打退堂鼓，可我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我们不求成为专业鼓手，但每一次击打、每一个节奏，都得对得起自己的喜欢。
为了让大家记住为什么来学非洲鼓，我总在排练前反复强调三句话。第一句是 “激发我们的正能量”—— 人老了，别总把 “老了不行了” 挂在嘴边，鼓点一响，就得把精神提起来；第二句是 “锻炼身心不偷懒”，十指连心，手指、掌起落间，不仅活动了手指，更让脑子和手脚配合起来，一曲下来，浑身都透着舒坦；第三句，也是我最看重的一句：“我喜欢，为自己而打”。我们不是演给别人看的，是因为自己喜欢这鼓声，喜欢和老伙计们一起敲打时的热闹，喜欢这份属于自己的快乐。
鼓队里的小黄队长，是我最得力的帮手。我要是有事来不了，她准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她还总爱琢磨新花样，前段时间竟编排了一个融合了民族舞元素的非洲鼓节目，老人们拿着鼓，踩着节拍轻轻晃动身体，银白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飘动，那模样，别提多有朝气了。
每次排练，我总爱突然把手一抬，大声喊：“起范！” 老人们立刻心领神会，腰杆 “唰” 地挺直了，脸上的笑容也像花儿一样绽开。我还常故意逗他们，停下鼓点问：“你们说，我这样酷不酷？” 话音刚落，排练室里准会爆发出一阵笑声，有的老人还会故意逗我：“陈老师，你这姿势，比小伙子还精神！” 气氛一下子就热络起来。
有人问我，为什么总把 “酷” 挂在嘴边？其实我心里清楚，年轻人说的 “酷”，从不是随便的夸赞。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或许是衣着打扮的亮眼，或许是言行举止的洒脱，更或许是精神里藏着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可我知道，真正 “酷” 的不是我，是鼓队里的老人们。92 岁的吕爷爷，每次排练都按时到，慢慢走到鼓前，坐下后却能稳稳地跟上每一个节奏，而且那潇洒地动作谁也比不了；78 岁的王阿姨，刚开始连鼓点都打不准，现在却能带着动作打节奏，脸上总挂着自信的笑；还有虽然来得晚但很快就上手的92岁的刘阿姨，哪怕排练时累得气喘吁吁，只要鼓点一响，立刻又精神抖擞…… 他们或许走得慢，或许记性不如从前，可在鼓前，他们眼里的光、脸上的笑、手中的鼓点，都透着一股不服老的劲儿，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是对生活最热忱的热爱。
该睡了，我还在回想着白天的情景，鼓队群里大家讨论着下次排练的细节。我望着窗外的星光，仿佛又听到了熟悉的鼓点，看到了老人们挺直的腰杆和绽放的笑容。他们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鼓手，却是我心中最酷的老人 —— 用鼓点敲打着岁月，用热爱温暖着时光，在银发纷飞的年纪，活出了最耀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