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前一阵子在群里读到了农教授支卫兴的笔记——《种菜“生涯”拾忆》,说是那些年我们在干校时,他们日阿(由日语和阿拉伯语班组成)连队分成三大作业区,负责干校食堂的蔬菜供应:干校的食堂后面种植了大片的青菜、萝卜、土豆、茄子、大白菜;在干校的广播站前的马路到革命渠那边的一大片地上种植了黄瓜、番茄、豇豆;在男生宿舍前面到幸福塘之间的一大片,主要种植卷心菜、菠菜、胡萝卜等蔬菜,总之干校的门前屋后似乎都被各种时令蔬菜“包围”了,每当蔬菜或成熟或收获时,“围城”内外,香气四溢的菜花竞相开放,成了干校里一道不能免俗的风景。</p> <p class="ql-block">根据农教授的回忆,说是他们天天像陀螺似的在地里忙乎着,没有星期天,也没有假日。一旦刮风下雨,其他“作业班”的同学可以在宿舍等候天晴再出工,而他们得冒雨出行,因为蔬菜怕淹,必须要开沟排水;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上下着鹅毛大雪,都得把蔬菜从地里刨出来,否则,食堂就无蔬菜供应。</p><p class="ql-block">农教授还调侃他们的徐卫良连长,“总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瞎指挥着我们,因为他也不懂得菜地的活该怎么干。于是,我这来自于农村的“乡下人”就有了用武之地” 。我想,“农教授”这个雅号大约从那时起,就像一粒菜种埋在了干校的田野里,经过多年的“萌发”和“修炼”,终成了一位既懂农活,又精汉语的教授,一个名副其实的汉学农教授。想想干校里的达人还真不少,竟能“预见”到当年的“老农”,未来会有如此匹配“雅号”的成就。</p> <p class="ql-block">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阿连的同学们在徐连长粗犷的大嗓门“熏陶”下,在农教授“循循善诱”中,他们种的蔬菜产量和品质都是不错的。尤其是把一株株茄子苗能养成一棵棵高大的茄子树,且收成一直居高不下的秘密至今无人可解。</p><p class="ql-block">这茄子的丰收喜悦使得我们几百人在某段时间里,午餐的主菜除了茄子还是茄子。食堂里也是想尽办法把茄子变着花样吃,什么鱼香茄子、红烧茄子、油焖茄子、凉拌茄子、茄子炒肉片等。挑剩下的老茄子就送饲养场喂猪,人和猪都和茄子杠上了,以至于到最后,不少同学看到茄子就倒胃口。</p><p class="ql-block">我原以为干校吃的伙食菜品大多是外出采购的,心里还在埋怨干校的采购员怎么这般死脑筋,就不能在有限的物质循环中给我们提供一些优质的能量呢?现在看来自己似乎错怪了那些尽职的采购员呢。</p> <p class="ql-block">马秘在农教授“拾忆”一文中见到蔬菜一组的名单后,也说起了一段让其终生难忘的往事:“有一次我路过菜地时,见到几位阿语班的同学正在劳作。郭黎同学在地垄的一头向另一头的郭黎明同学(自诩为黎明村姑)要一把铁铲,郭黎明慢悠悠伸手递过去,但郭黎够不着,就说,‘请你把手再伸长一点’。郭黎明面无表情慢声细语地回答:‘我又不是长臂猿啰’。” </p><p class="ql-block">这幽默又和谐的对话引得我马秘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被马秘讲的小插曲逗得忍俊不禁了。目前定居在法国的黎明村姑是个颇有名气的诗词作家,但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这副“慢工出细活”的才女模样。</p><p class="ql-block">说实在的,我一边读着《种菜“生涯”拾忆》,一边被农教授的文采震撼到了。想不到当年的农教授竟然官居蔬菜班组长之高位,而我们一日三餐里的蔬菜也都归功于蔬菜班的供应,这一认知不仅给我们拉满了情绪价值,也让我们再次对老农和他的一群追随者们的“无量功德”心存敬意。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但假如农教授没有那些年的切身体验,他又是如何能把枯燥辛酸的种菜“生涯”写得如此生动活泼的呢?</p> <p class="ql-block">所以,有时候扪心自问就会觉得,其实生活真的不需要那么用力,它本就不是完美无瑕的剧本,而是满带痕迹的草稿。这《香飘四季的革命渠畔》的袅袅香气里至少有几缕来源于我们西俄连的杂粮地。当年有句话说得好,“没有粪土臭,哪有稻花香”,我们曾为干校的一日三餐贡献过力量,也为之在革命渠上演绎过《扁担与独木桥交响曲》。干校的三号塘、革命渠和幸福塘,不仅是地理坐标,更是那段“激情燃烧”岁月的见证者,也是我们人生路上无法忽略的“桑田沧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