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歌子悬疑推理小说《浊夜》第五章

渔歌子

浊夜第五章：江雨如晦2024年12月16日，上午10:00江州市刑警支队·视频分析室监控画面在屏幕上闪烁，黑白的影像里，时间被拉回到半年前的那个雨夜。画面有些模糊，时间戳显示着2024年6月17日，凌晨2:15。湘江二桥的桥头，两个穿着外卖制服的身影在画面中纠缠。一个摇摇晃晃地往护栏外爬，另一个则死死拽住她的衣服，动作凶狠而利落。白玉兰站在屏幕前，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瘦弱的身影——那是苏念。而那个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人，虽然穿着不同的衣服，但那股子狠劲，一眼就能认出，是林晚。“把声音放大。”白玉兰说。技术员调整了参数，空气中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模糊的哭喊。“……我不想活了……让我死……”是苏念的声音，绝望而嘶哑。“你他妈给老娘闭嘴！”林晚的声音穿透了电流声，带着一种暴躁的怒意，“就为了一个差评？为了那个狗日的客户？你就要跳江？你跳啊！你跳下去就是个死，连个响声都没有！你甘心吗？！”画面里，林晚一把将苏念从护栏外拽了回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掼在地上。苏念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林晚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馒头，塞进苏念手里。“吃！”林晚命令道。苏念愣愣地看着那个馒头。“吃了它，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林晚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在这个鬼地方，谁不是一边挨骂一边活着？但只要咱们手里有钱，就不怕！钱能治百病，也能治你的蠢！”监控画面里，苏念捧着那个馒头，哭得更凶了，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林晚就那样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吃，眼神复杂。白玉兰关掉了视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转折点？”白玉兰问身后的陈默。“是的。”陈默点头，“据站点的老骑手说，在那之前，苏念和林晚只是普通的室友，关系很淡。但从那个雨夜之后，苏念就像变了个人，对林晚言听计从，甚至……有点崇拜。”“不是崇拜。”白玉兰摇了摇头，眼神锐利，“是依附。苏念在那一刻，把林晚当成了救命稻草，当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林晚，也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但问题是，这种‘亲密’为什么会突然崩塌？为什么半年后，林晚会亲手把这个曾经救过的女孩，折磨致死？【第一幕：寻找目击者·江边烧烤摊】白玉兰一行人来到了湘江二桥下的夜市。这里是流浪汉、夜归人和失意者的避风港。即便是在白天，这里也弥漫着一股隔夜啤酒和油烟混合的味道。他们找到了那个名叫“老金”的烧烤摊主。老金正在眯着眼剔牙，看到警服，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警察同志，我这摊子可规规矩矩，没干违法的事。”“我们不是来查你的摊子。”白玉兰在他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张林晚和苏念的合成照片，“我们是来打听两个人。半年前，就是那个雨夜，你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一起跳江事件？”老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照片，尤其是看到林晚那张脸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是她们啊……”老金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印象太深了。那天雨大，我以为没生意了，结果来了两个小姑娘，浑身湿透，冷得直抖。”“是那个高个子的姑娘，点了一大堆肉串，说要吃穷我。”老金指了指林晚的照片，“她旁边那个小的，就缩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我记得那个高的姑娘，一边喝酒，一边骂那个小的没出息。她说：‘在这个城市，流血流汗都行，就是不能流泪！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白玉兰静静地听着，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林晚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试图给苏念灌输一种“生存哲学”。“后来呢？”陈默问，“她们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关于工作，或者……钱？”老金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她们提到了‘赌债’！”白玉兰眼神一凝。“我听到那个高个子骂那个小的，说‘你要是敢把我在站点接私单的事说出去，我就弄死你’。”老金回忆道，“那个小的吓得直摇头，说‘晚姐，我不会说的，我发誓’。”“接私单”？白玉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在外卖行业，“接私单”通常意味着绕过平台，进行私下交易，往往涉及偷税漏税，甚至是利用职务之便进行的某种“灰色服务”。这在站点是大忌。“还有呢？”白玉兰追问。“还有就是……那个高个子好像欠了钱。”老金挠挠头，“她说什么‘那帮孙子要砍死我’之类的。那个小的还说，‘晚姐，要不我借你点钱？’那个高个子愣了一下，骂了句‘滚蛋’，但没再发火。”白玉兰站起身，扔下一张钞票：“谢谢，这顿我请。”走出夜市，江风扑面而来。“白队，您的推测可能对了。”陈默神色凝重，“林晚当时可能正面临巨大的债务危机，而苏念，无意中知道了她的这个秘密。”“不仅仅是知道。”白玉兰眼神冰冷，“苏念可能还知道了林晚‘接私单’的具体内容。那个秘密，比赌债更致命。”【第二幕：站点的暗流】回到“速达”站点，白玉兰再次找到了站长王强。“林晚在职期间，有没有接过什么奇怪的‘私单’？”白玉兰直接问道。王强的脸色变了变：“警察同志，这……这我不好说啊。公司规定，不能泄露客户隐私。”“人命关天！”白玉兰猛地一拍桌子，“林晚利用职务之便，可能涉及非法交易，现在她杀了人，你也要当帮凶吗？”王强吓得一哆嗦，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只是怀疑。有几次，林晚的配送记录里，有几家高档会所和私人别墅的地址。那些地方的单子，通常小费很高，但林晚送完回来，脸色总是很不好，身上有时候还有酒味。”“她有没有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有一次……”王强想了想，“她带回来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说是客户送的礼物，要转送给另一个客户。我随口问了一句，她眼神就变了，警告我别多问。”白玉兰的心沉了下去。首饰盒。高档会所。神秘的转送。这已经不仅仅是“接私单”了，这可能涉及洗钱或者毒品的中间传递。林晚，这个看似普通的外卖员，可能已经踏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灰色地带。而苏念，那个单纯懦弱的女孩，因为一次偶然，撞破了这一切。【第三幕：苏念的视角·绝望的升级】专案组会议室。白玉兰将几张照片钉在白板上：一张是湘江二桥的监控截图，一张是老金摊位的草图，一张是林晚手机里恢复出来的、几个神秘的银行转账记录。“我们来还原一下苏念死前的心理变化。”白玉兰拿起教鞭，指着苏念的照片。“半年前，苏念因为差评想跳江，林晚救了她，并向她展示了自己‘黑暗’的一面——赌债、私单、甚至可能是犯罪。苏念当时承诺保密，对林晚更加敬畏。”“但随着时间推移，林晚的债务危机越来越严重，她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苏念的恐惧与日俱增。她可能无意中看到了林晚在进行更危险的交易，或者……她听到了林晚和债主的电话。”陈默补充道：“根据周莉的供述，案发前一周，苏念变得神神叨叨，经常半夜惊醒，说梦话，说什么‘不要杀我’、‘我没说出去’。”“对！”白玉兰点头，“苏念的恐惧，不是源于林晚的暴力，而是源于她掌握的那个秘密。她知道，林晚已经走投无路了，而自己，是这个秘密最大的威胁。”“所以，林晚对苏念的‘折磨’，本质上是一场心理摧毁。”白玉兰的声音低沉下来，“林晚在试探，在恐吓。她在用暴力告诉苏念：‘如果你敢说出去，这就是下场。’”“但苏念最后还是绝望了。”白玉兰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红笔，在苏念的照片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她发现，无论她怎么顺从，林晚都不会放过她。因为只要她活着，那个秘密就永远有暴露的风险。”所以，苏念的死，不是因为那一次外卖失误。那一次外卖失误，只是林晚早就计划好的‘杀人借口’。【第四幕：审讯室的博弈·秘密的边缘】看守所。林晚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像是老了十岁。白玉兰将一张打印纸推到她面前。纸上是林晚名下一张银行卡的流水记录，上面有一笔来自某高档会所的巨额转账。“解释一下，这笔钱的来源。”白玉兰问。林晚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但她还是强装镇定：“我不知道……可能是客户给的打赏吧。”“打赏？”白玉兰冷笑，“打赏你帮他们运送‘首饰盒’？还是打赏你帮他们洗钱？”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林晚，你很聪明，但你太贪心了。”白玉兰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你以为你是在利用职务之便赚快钱，其实你是在给黑社会当马仔。你以为你把苏念杀了，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但你忘了，鬼是藏不住的，债也是还不清的。”林晚的嘴唇哆嗦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苏念不是因为打翻了你的面才死的。”白玉兰一字一句地说，“她是知道了你的底细，对不对？她知道了你在帮那帮人运东西，她可能还看到了不该看的名单，或者……她听到了你的计划。”林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她看着白玉兰，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你……你怎么知道……”林晚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白玉兰心中一喜。有门！“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白玉兰继续施压，“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不是你的那些‘私单’，而是苏念死前，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林晚的脸色瞬间又变了，变得惨白如纸。她想起了苏念死前的那个夜晚。苏念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晚姐，我知道……你把那个‘蓝色药丸’藏在了枕头底下……警察会查出来的……”那是林晚参与毒品运输的最关键证据——几颗高纯度的新型毒品，被她藏在了出租屋的暗格里。苏念，这个她一直以为懦弱无知的跟班，竟然什么都知道。那一刻，林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意识到，苏念一直在装傻，她在等机会，或者在等一个能让她活下去的筹码。但林晚不能赌。她掐住了苏念的脖子，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她什么都没说……”林晚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她什么都没说……”“她说了！”白玉兰猛地一拍桌子，“她在衣柜背板上刻了字！她知道你要杀她！她知道你的秘密！”林晚浑身一激灵，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是故意的……”林晚崩溃地哭喊道，“是她逼我的！她要是活着，我就完了！我欠了那么多钱，那些人会砍死我的！我只是想活下去啊！”【尾声：新的危机】走出审讯室，白玉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林晚的崩溃而轻松。“去，立刻搜查青石巷14号的每一个角落！”白玉兰对小李下令，“特别是林晚的枕头、床板夹层，任何隐蔽的地方！我要找到那个‘蓝色药丸’！”如果林晚真的涉及毒品运输，那么这起案件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不再仅仅是一起因为家庭缺失和心理扭曲引发的刑案，这可能是一起涉及黑恶势力的连环案件。苏念的死，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白玉兰站在看守所的走廊里，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是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拍打着玻璃，想要闯进来。她仿佛看到，在那片浑浊的湘江水下，不仅躺着苏念的尸体，还沉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罪恶。而林晚，只是那个庞大黑暗机器上，一个被抛弃的齿轮。雨夜，才刚刚开始。（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