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树一样活着》510

何家干

《像树一样活着》510

傍晚，裕英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擦得锃亮，正准备挎着篮子回家，王经理却叫住了她。

“裕英姐，等一下。”王经理递过来一沓钱，笑着说，“今天辛苦了，这是您的工钱。”

裕英接过钱，数了数，发现比平时多了五十块。她连忙把钱递回去，摆着手说：“王经理，这钱不对，多了！我不能要。”

王经理按住她的手，眼底满是认可：“裕英姐，这是你应得的。今天招待客户，饭菜做得这么好，客户都夸了。你每天起早贪黑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这钱你就收下吧！”

裕英犹豫了一下，看着王经理真诚的眼神，心里暖烘烘的。她把钱揣进兜里，感激地说：“谢谢您，王经理。以后我一定更用心做饭，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王经理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裕英姐，信用社可离不开你！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

夕阳西下，余晖把裕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挎着空菜篮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兜里的钱沉甸甸的，心里更是踏实。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饭菜香。她知道，这份平凡的工作，不仅撑起了家里的日子，更让她活出了尊严和价值。往后的路，她会依旧踩着踏实的步子，一步一步，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第十五章 家乡味道

在那个充满质朴生活气息的小镇上，和家过着简单而又温馨的日子。

铜闸镇的日子，总绕不开厨房里那口大水缸。家家户户的灶台旁，几乎都立着这么个敦实的物件，它不光是储水的家什，更是藏着一家人的安心——平日里盛着饮用的水，真要是遇上火灾，缸里的水就是救火的救命稻草。

早些年镇上没通自来水，吃水全靠挑，水缸便是家家户户的命脉。后来水管子接进了屋，水流哗哗地淌，可老辈人还是改不了存水的习惯。裕英家也不例外，厨房里安安稳稳立着两口缸，就像守家的老伙计。

靠灶台那口，是专门装饮用水的。口径足有半米宽，缸壁上爬满了斑驳的印子，那是岁月浸出来的痕迹。用的年头久了，林恩看在眼里，寻了圈粗铁丝，仔仔细细在缸沿下缠了一圈，又用钳子拧得紧紧的，拍着缸壁念叨：“老伙计，再撑些年。”为了取水方便，家人还在缸沿下搭了块厚实的木板，板上搁着个葫芦水瓢，做饭、喝水，伸手就能够着。

缸里的水，可不是挑回来就能直接用的。得撒上点明矾，搅和搅和，等水里的泥沙杂质慢慢沉到缸底，水才清凌凌的能入口。隔三岔五，还得把缸里的水舀干，拿刷子把缸壁刷得干干净净，这活儿细致，半点马虎不得。

从前，挑水的活儿都是裕英、林恩和家英扛着。牛屯河离家里有一里地，一担水挑回来，汗珠子得掉半箩筐。每隔几天，瞅着缸里的水线往下落，他们就拎着木桶往河边去，从不让水缸空着。

这天的日头毒得很，晒得地面直发烫。家栋看着妈妈又要去挑水，攥着小拳头，跑到院子里喊：“妈，今天我去挑！我长大了，能帮家里干活了！”

裕英刚拿起扁担，闻言愣了愣，笑着劝：“你还小，挑不动的。”

“我挑得动！”家栋梗着脖子，抢过扁担就往肩上搭，两个空木桶晃悠悠的。他迈着大步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像棵倔强的小树苗。

裕英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住他，又忍住了，只是叮嘱了句：“路上慢着点，别摔着！”

家栋应了声，脚步没停。可真把木桶装满水，他才知道这担子有多沉。扁担压在肩膀上，像块烧红的铁，疼得他龇牙咧嘴。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走几步就得放下担子，揉一揉火辣辣的肩膀。

一里地的路，他歇了四五回，才磨磨蹭蹭挪到家门口。放下担子时，他喘得像头小牛，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湿透了胸前的衣衫。再看那两个木桶，水晃荡得只剩半桶了。

裕英早就等在门口，连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摸了摸他被压红的肩膀，心疼得直皱眉：“孩子，累坏了吧？你还小，这种力气活，以后还是让我们来。”

家栋抬起头，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却透着一股子执拗：“妈，我不小了！我就是想给家里做点事。下次，下次我一定挑满满两桶回来！”

裕英看着儿子倔强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暖，忍不住笑了，抬手擦去他额角的汗：“家栋啊，你有这份心，妈就知足了。挑水这活儿，得等你再长些岁数，力气再壮些，才能真的帮上忙。”

这时家英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条毛巾，一边给弟弟擦汗，一边笑着打趣：“行啊，我们家栋成小男子汉了！歇好了没？姐去给你煮红薯吃，甜丝丝的。”

家栋被姐姐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阳光洒在他汗津津的脸上，他看着厨房里那口沉甸甸的水缸，心里暗暗发誓：等我再长大些，一定能像爸爸和姐姐一样，挑着满满两桶水，稳稳地走回家。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家栋都要在院子里练力气，要么举石头，要么帮着林恩搬东西。他望着牛屯河的方向，心里揣着个小小的念想——总有一天，他要替家里扛起那副沉甸甸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