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亚的日光漫记《上》

山青风轻

　　伊比利亚半岛，是地图上一枚浪漫的棋子，嵌在欧洲与非洲之间。西班牙的热烈、葡萄牙的慵懒，都藏在这片土地的街巷与海岸。而我对西班牙葡萄牙的向往已久，终于在2025年初冬揣着满心期待，从东方的晨光里出发，去赴一场与阳光和艺术的约会。

　　从成都天府机场的凌晨薄雾里出发，经过起飞降落、再起飞再降落，漫长的排队入关差点耗尽我所有的体力，幸好在中午一头扎进了巴塞罗那的暖阳里。

海风里裹着地中海特有的咸湿气息，看着海边熙熙攘攘的高鼻子深邃眼睛的人群，才意识到我分明已在他乡，瞬间驱散了长途飞行的疲惫。

　　巴塞罗那是座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的城。从加泰罗尼亚广场一路走到海边，阳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有人在晒太阳、有人与海鸥嬉戏、还有像我一样恨不得日落来得晚点的摄影爱好者，让我多拍拍夕阳下停泊的船只、飞翔的海鸥、光影下的广场。

　　踩着夕阳逛兰布拉大街，忽然大楼上的涂鸦画让我脑海里滚动播出“巴塞罗拉、巴塞罗拉……我知道那是奥运会的画面。”

　　街头艺人的吉他声混着人群的笑语，我站在路边看行为艺术家画画，看蜡像人帮着主人招揽生意，夜幕降临时还有盛装假扮的“天使”卖艺。当海风再次拂过发梢时，忽然懂了余秋雨笔下“流浪者大街”的随性与鲜活。

　　高迪之旅才是我们的重头戏，众人对他膜拜，我也不例外。圣家族大教堂是天才艺术家高迪的代表作，不仅被列入了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也是众多游客心目中的圣地。教堂三座立面以宏伟而协调的手法呈现，线条简洁利落，教堂门墙上的浮雕展现圣经的故事，形同活物。

　　走进圣家堂里的瞬间，我整个人被震撼到失语，内部以洞穴、山脉、花草动物为灵感的设计又给教堂增添了神秘韵律，令人印象深刻。

那些模仿自然肌理的廊柱，像从地底破土而出的参天大树，光影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来，在石壁上投出斑斓的光斑。可惜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各种时段光照出的各种魔力，但，我已经可以想像出他诱人的光芒了。

　　奎尔公园据说就是当时设计的高档住宅区，里面有高迪曾经居住过的楼房，公园不大依然体现高迪的一贯风格，有许多高大石柱、彩色瓷片蜥蜴憨态可掬，站在长椅上俯瞰整座公园和城市，红瓦白墙在阳光下连成一片，美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就是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想坐下来静静感受一番完全是奢望。

　　来到巴特罗之家的瞬间，我才真正读懂高迪“建筑是自然的延伸”这句话。推门而入，天花板上的弧线如鲸鱼的脊背般流畅舒展，彩色玻璃透进来的光，在蜿蜒的楼梯上淌成了一条流动的星河。

　　窗框的弧度像极了深海里的珊瑚，连门把手都被设计成了骨骼的模样，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生命的脉络。站在阳台眺望，街道上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满室的光影与温柔，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座从海底升起的奇幻宫殿。

　　整座房子没有一根直线，海浪般起伏的墙面贴着蓝色与绿色的陶瓷马赛克，像被海水浸润过的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珠光。或许是门票有些昂贵，到巴特罗之家参观的人比较少，我们四人也才有机会走了两遍。

　　告别巴塞罗那，车载着我们驶向萨拉戈萨，一个十分安静又具历史感的小镇。

皮拉尔圣母基督大教堂的圆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站在石桥上看埃布罗河缓缓流淌，桥头的铜狮子威风凛凛，听说这座桥曾被洪水冲毁又重建，忽然觉得，一座城的故事，就藏在这些历经风雨的建筑里。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们漫悠悠来到河边桥下，远观大教堂、近距离看石桥、岸边有秋叶伴着微风沙沙作响，看着身边一只鹅游来游去，优哉游哉。

　　在马德里的日子是热热闹闹的，马德里的皇宫是金碧辉煌的，藏着波旁王朝的旧梦，那些精致的油画、华丽的吊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说实在的，我在欧洲看过许多宫殿，真不觉得他有多独特，可能就不重样的吊灯和柜子里藏有中国器皿还留下点印象，其他真没什么了不起，还每天那么人参观，差一点我们都没预约上。

　　从马德里一路向南，塞戈维亚的童话感扑面而来。阿尔卡萨城堡的尖顶直指云霄，站在城墙下抬头望，真的像闯进了白雪公主的世界。

　　古罗马渡槽的千年石拱，没有一根水泥粘合，却稳稳地矗立了两千多年，我用指尖拂过冰凉的石块，仿佛能触到时光的纹路。

　　萨拉曼卡的老街上，石板路被岁月摩挲得莹润发亮，行人脚步踩过，会响起清脆又悠长的回响。风里裹挟着街边小店飘来的火腿咸香，醇厚又撩人，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任目光与心绪一同沉溺在这伊比利亚半岛的慵懒时光里。

　　我们拾级而上，登顶新主教座堂，才惊觉这座建筑的惊艳不止于地面的雕琢——哥特式尖顶以凌厉的线条直刺苍穹，可他又分明混合了不同风格的建筑特征，我感觉到了异域风情的星球，可又实实在在的看到古城全貌尽收眼底，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顶端，透过窗户见与之相融的巴洛克雕花极尽柔媚，涡旋状的纹样缠绕着壁柱，刚柔并济的风格碰撞出独属于萨拉曼卡的建筑美学。

凭栏远眺，整座古城的红瓦白墙尽收眼底，屋舍鳞次栉比地铺展到天际线。

　　待到夕阳西斜，我们快步追着夕阳至河畔的古桥。这座石拱桥静卧在波光之上，落日将金辉慷慨泼洒，为斑驳的桥拱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桥身石块上的纹路被暮色晕染得愈发温柔。

　　抬眼回望，新主教座堂的尖顶正伫立在远处的天际线，刚劲的轮廓与古桥的沧桑石拱遥遥相望，夕阳为二者都描上了一道金边，一刚一柔，一高一矮，在暮色里渐渐相融，风掠过河面，带着青草气息，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任目光与心绪一同沉溺在这伊比利亚半岛的慵懒时光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