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寸草心

滇中一先生

图文/编辑：滇中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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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星期三，又是忙碌的一天，上午两节课，再加上批作业，忙得不可开交。下午第一节年级组教研结束，回到办公室，我赶紧拿出备课本准备写教案。突然手机闹铃响起，一把抓过来摁下电源键，声音停止了。再查看界面，原来是日历的备忘录提醒。双击解锁进入后，数字“29”底下的“重阳节”三个字让我停顿了下来。上滑屏幕时，我发现上午打电话时的通讯录还未退出程序，界面显示的联系人是母亲，她的电话头像是2018年我和她在翠湖公园拍的合影，照片背景里假山旁的菊花开得正盛，母亲笑得很甜。



上午大课间结束本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刚翻出通讯录，就有学生过来找我背书，只能又把手机放下。此刻拿起手机，再回到日历，详情页封面“登高饮菊酒，人共醉重阳。”的古训跃入眼帘，忍不住想看个究竟，点击进入后，跟着文字介绍我再次重温了这个传统节日的内涵：原来农历九月初九的节日，因《易经》“九为阳数”而得名，从战国开始兴起直到唐代盛行并确定了下来，现在重阳已成为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法定的老年节。千百年间，华夏大地把“敬老思亲”的心意代代相传，刻进了中华民族的基因里。





身为一名语文教师兼班主任，白天的时光总被上课、批作业、处理班级事务等填满，我好几次拿起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都被各种琐事打断。终于放学铃声响起，顾不上打电话，我还得赶往天骄北麓接孩子。最近岳父岳母一直帮着照看，这份体谅在重阳这天更显温暖。为了衔接更快，出发前先给岳母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孩子刚睡醒。学校就在小区附近，拐两个弯，不一会儿就到了。一见到车小家伙就挣脱岳母牵着的手，笑着喊着向我跑来。辞别二老后，就把他抱上了车，放进安全座椅。刚系好安全带后，孩子就嚷嚷着要听《妈妈我爱你》，我随即打开蓝牙音乐，他跟着奶声奶气地唱起来，出了小区，左转红云路，等红灯时，他突然含糊地念着“奶奶，奶奶”。



我并不奇怪，因为我们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都会让孩子跟母亲视频通话。固定好手机，我拨通了母亲的微信电话。虽远在千里之外，可我们的默契依然。视频接通，孩子奶声奶气的问候让她笑个不停。我们聊起她国庆和小妹去苏州、上海、无锡的旅行，聊起大哥家泽瀚的学习近况，还聊起了三弟家刚满月的宝宝……虽然每次的话题都有重样，但我们都很开心。车厢里弥漫着温暖，视频里充满着笑声，可母亲一句“过两天要回老家，你外婆身体不好，怕是挺不过这个冬天”，让我一下子猝不及防。还记得去年重阳，母亲也是这样行色匆匆，说要赶回去给外婆蒸重阳糕，灶台上那笼冒着热气的米糕，撒着金黄的桂花，总是那么香甜。“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如今外婆躺在病床上，母亲也只能尽自己微薄之力，纵然跋涉千里，也要赶回去。

母亲牵挂外婆，我们惦记母亲，这条感恩之路就这样形成了最温暖的闭环。自父亲走后，我们也努力把母亲照顾得更好些，她这辈子过得够苦的，如今没有了父亲的陪伴，她总把自己的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唱曲跳舞、拍抖音快手、帮哥哥弟弟接送孩子。我常跟她说要注意休息，她的回复也总是那一句“睡不着，忙起来累了，晚上才能睡得香”，听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它也像这一根刺，扎得我生疼。

年轻时候的母亲人美声甜，爱穿一身素白的衣裳，虽然生活很苦很累也很忙，但每年的重阳节，她总爱采些野菊插在陶罐里，说菊花的香能驱散秋天的疲乏。为了我们这个家，她含辛茹苦，任劳任怨，亦如那金菊般，即使秋风烈烈，仍傲然挺立着！她对子女的付出不计回报，把对我们的爱都藏在每一个细节里。

犹记得我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因为交通不便，每次我得先从城里坐中巴车到邻近的乡镇，然后再徒步翻山越岭往家赶，每当翻过山梁，山下的村子笼罩在夜色中，灯火点点亦有鸡鸣狗吠声传来，下山的拐角，有一束光帮我把路照亮，我知道母亲又举着电筒来接我了。夜色中我已看不清她的脸，

“小伟，看好路，把包给我。”说着就伸手过来接，

“我没背些什么，不重。”我怎忍心，连忙边说着边伸手挡开。

“饿了吧，来，先垫垫肚子！”母亲紧接着又塞来一个红薯，她的手很冰，红薯却仍是温热的……那一刻，泪水止不住滑落，不知道母亲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山风吹过，掀动着她单薄的衣裳，手脚冰凉，我能想象她蜷缩在路边，怀里捂着红薯的样子！黑夜中我抬起手揩了揩，怕母亲看见，顺势说着：“刚才一口气爬过梁子，出了一身汗！”我们娘儿俩你一言我一语，在下山的路上走着……





“小伟，有时间带着安安来玉林玩一趟！”祖孙俩聊天的间隙，我的思想开了个小差，母亲的声音又把我拉回现实。

“嗯，过年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我们还可以一起回趟昭通老家。”母亲听了很高兴，似乎已经开始憧憬着。不知不觉，我们的车已经开到北京路段时光俊园旁边，再转两个弯就是穿金路了，在母亲的嘱咐声中，我们的通话也告一段落。

没过几分钟车就进了小区，下车后的安安径直跑向单元门，他总喜欢为我开门，我望着他的背影，好像明白了母亲的那句“闲不住”：她不是不累，是把对父亲的思念、对我们每个孩子的牵挂，都寄托到柴米油盐里；她不是不需要陪伴，是怕自己成为我们的负担，所以用“忙”当铠甲。就像老家院角那丛野菊，从不说自己开得有多娇艳，只默默地把满身的香气散发在一阵阵秋风里。





快步追上安安，牵着他的手一起上楼。前几天老小区改造，除了楼梯扶手和外墙的粉刷，他们还在二楼转角处的墙上装了一把黄色的折叠板凳，因为没装电梯，想来是为了方便老人上下楼歇脚用的。安安每次都要去坐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好在没有老人也就不扫他的兴。楼道的窗没有玻璃，只有栏杆，风不时地从窗口送来阵阵凉爽。歇息片刻我正准备拉起他继续爬楼时，楼下保安大叔种的那几株菊花撞入眼帘，一阵风吹过，虽不曾摇曳生姿，但那股熟悉的清香仍沁人心脾，这不禁又让我想起老家院墙外的那几株野菊，想起刚才还和我们父子俩聊得火热的母亲，她何尝不是我生命里那株开得最艳的菊，她的一生不图被观赏，只愿把芬芳都留给最亲的人……

我最亲爱的母亲，值此重阳佳节，惟愿您福寿安康，喜乐常伴，于烟火日常中得自在，于岁月安然里享清宁，余生皆暖，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