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95999663</p><p class="ql-block">文字/图片/山翁0268</p> <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前,我有幸走进人了民警察的行列。初入公安,我被分在秘书科,日常便是伏案抄写各类文书。那时的光景,如今想来竟有些遥远,办公条件简朴得近乎艰苦,每一份公文都须先起草草稿,反复修改后,纸面早已字迹层叠、难以辨识,我便一笔一画重新誊清,再送交打字室。那时的“秘书科”,后来改称办公室,如今已发展成指挥中心;而所谓“秘书”,也非专事笔墨,后勤杂务、机要收发,样样都须经手。忙碌是常态,却也让我这公安新兵得以接触公安工作的方方面面,在琐碎与繁杂中,默默成长。</p> <p class="ql-block"> 将近一年的磨砚时光后,我接到调令,去往离城区五十里的道朗派出所,担任户籍内勤。那是一九八六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初度,公社已改称乡镇,派出所小小的院落里,连我在内仅有六个人。六间平房围出一方天地,门口悬着一块醒目的木牌:“道朗派出所”,便是它与周围民居最明显的区分。因户籍室里收存着全乡五十六个村、六万余人的户口簿册,我竟有了一间独自办公的屋子;而所长、指导员与其他三位同事,则挤在两间未加隔断的房内。所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偏三轮摩托车,即便是出警办案,未经准许也绝不能动用。户籍室里,总是拥挤着办理各种户口事项的群众,每日迎来送往几十上百的乡亲。我便终日守在这十多平米的屋内,很少得空外出。</p> <p class="ql-block"> 中国的户口管理,古已有之,可追溯至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彼时诸侯纷争,人口是赋税、徭役与兵源的根基,秦国商鞅变法,便首立严密的“户口登记制度”,规定“四境之内,丈夫女子,皆有名于上,生者著,死者削”。岁月流转,至新中国成立初期,为巩固新社会秩序,一九五一年七月,公安部颁布《城市户口管理暂行条例》,成为新中国首部户籍法规;一九五八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施行,首次明确划分“农业”与“非农业”户口,奠定了现行户籍制度的基本格局,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口的自由迁徙。</p> <p class="ql-block"> 我的工作,便是这古老制度在岁月中的绵延。为新生儿报生,逝者销户,为迁入者落户,为迁出者审核《准迁证》、填写《迁移证》并核销本地户籍,为持证群众办理户口项目变更……这些流程日复一日,看似简单,却不敢有丝毫轻慢。在那个户口几乎等同于身份、关系着粮票与工作的年代,千分之一的疏漏,对群众便是百分之百的困顿。而每年岁末的人口统计与年报,更是对耐心与细致的淬炼。十二月初户口冻结,一切变动暂时停歇,须在上年度基数上,细细核算当年的生、死、迁徒,得出年末总人口。还要依据当年的出生数和死亡数,计算出年度出生率和死亡率。更繁琐的是人口流向统计:迁出缘由须分升学、招工、婚嫁、参军等十数类;流向则须辨明省外、省内市外、市内县外诸层;迁入者亦需如此逐一归整。数字交错,表册纷繁,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p>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的工作岗位稳如磐石,不少老警察在一个派出所一守便是十几、数十年,直至退休。我在这户籍民警的位子上,一坐也是八年。八年光阴,门外的梧桐绿了又黄,手中的户口簿渐渐泛旧。期间我还赶上并参与了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那段带领全乡普查员,走村串巷、入户调查,昼夜伏案、与数字较劲的日子,至今清晰如昨。八载耕耘,换来了一叠叠奖状:市县局的表彰渐渐垒厚,省部级以上颁发的荣誉亦有十余册。尤其难忘的是,第四次人口普查结束后,因数据准确、差错率全省优秀,我领导的普查团队获得了国务院颁发的嘉奖。那本红褐色的证书,静静躺在记忆里,成为从警岁月中最深的一道年轮。</p><p class="ql-block"> 从警几十年,岗位从派出所到分局再到市局。但户籍民警岗位留下的记忆至今难以忘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