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晨光漫过窗棂时，我看见那只灰雀正衔着最后一片槭树叶往檐下飞。它的巢已经垒到碗口大小，交错的叶脉间沾着春泥的湿痕，昨日我悄悄放的棉絮被巧妙地嵌在巢壁内侧，风一吹，软乎乎地晃。</p> <p class="ql-block"> 它落在巢沿，尖喙轻轻拨弄着新衔来的叶片，将叶柄卡进两根细枝的缝隙里，又用胸脯反复压实。我站在玻璃后不敢出声，怕惊飞这小小的建筑师——它的爪子沾着泥点，翅尖还挂着草屑，却依旧动作利落，每一片叶的摆放都像经过丈量。</p><p class="ql-block"> 忽然有麻雀掠过屋檐，灰雀猛地抬头，警惕地啾鸣一声，翅膀半张护住巢穴。待麻雀远走，它才松了劲，低头继续劳作，偶尔用喙梳理几下沾了泥的羽毛。阳光落在它灰褐色的羽衣上，巢里的叶片层层叠叠，竟透出几分暖融融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 我转身去厨房取了一小碟小米，放在窗台离巢不远的地方，又怕惊扰，退了几步靠在门框上。灰雀歪头望了望碟子里的食物，迟疑了几秒，却没有飞下来，只是重新低下头，用喙将一片卷曲的叶片展平，慢慢嵌进巢的缺口里。</p><p class="ql-block"> 原来比起饱腹，它更在意的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筑一个稳妥的家。</p><p class="ql-block">（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