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随笔(38)纸质书的逆袭:在碎片时代打一口深井

剑锋

<p class="ql-block"> <b>现在还需要读书吗?最近一位朋友向我抱怨:“现在短视频、公众号文章这么多,刷手机就能学到东西,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啃那些厚书本?”</b></p><p class="ql-block"> ——引子</p> <p class="ql-block"> 杭州“钟书阁”的镜面迷宫区,常有年轻人拍照打卡。他们举着手机寻找最佳角度,却鲜有人抽出书架上的《单向度的人》。我抚摸着马尔库塞这本书的封皮,想起他在1964年的预言:“<b>技术理性正在建造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b>” 当时他担忧的是广播和电视,而今算法推送的信息茧房,让这句话像穿越时空的箭矢,精准射中2025年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在苏州博物馆看过一件明代“剔红”漆盒。匠人需刷上百道漆,每道薄如蝉翼,阴干三月方能雕刻。如今我们刷短视频,三秒不吸引就划走。这种“<b>精神剔红</b>”的退化,恰如柏拉图洞穴寓言的当代变体——只不过墙上的影子,变成了手机屏幕里的幻象。</p> <p class="ql-block"> 国家图书馆修复组的老师傅正在修补《永乐大典》散页,他用镊子夹起0.1毫米的桑皮纸:“你看这纸的肌理,像不像大脑沟回?” 这话如醍醐灌顶。<b>我们刷到的碎片信息,是印在新闻纸上的快讯,隔日就脆化;而经典书籍,是经过时间鞣制的羊皮卷,能在思想的深海里为我们供氧。</b></p><p class="ql-block"> 想起苏轼被贬黄州时,在给友人的信里写道:“某到黄已半年,初无生意,唯杜门默坐,尽取《论语》《汉书》等书读之。” 正是这种“深潜式阅读”,让他在人生至暗时刻写出“一蓑烟雨任平生”。<b>而今人在焦虑时刷手机,就像溺水者拼命抓取浮木,却不知真正的救生艇在书页深处。</b></p> <p class="ql-block"> 成都“读本屋”书店有面“问题墙”,顾客可贴纸条提问。最新一张写着:“AI都能写论文了,人为什么还要读书?” 下方有店员回复:“因为AI不会问‘为什么’,而人类会。” 这让我想起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时,在序言中疾呼:“<b>此书为用至广,在此时尤所急需。” 他焦虑的不是知识匮乏,是思维方式缺失。</b></p><p class="ql-block"> 在医学史展看到个惊人对照:1918年大流感时,报纸每天登偏方;2020年疫情初期,同样谣言四起。三百年来,信息载体从报纸到屏幕,但群体认知的免疫缺口依然存在。<b>而读书培养的批判性思维,就像疫苗——它不保证永不感染谬误,但能让你在信息瘟疫中保有重症抵抗力。</b></p> <p class="ql-block"> 采访“中国诗词大会”冠军陈更时,她正攻读北大博士。问她如何平衡学术与诗词,她指着一本《杜诗详注》:“读杜甫不能快,要像茶道,每一步都有仪式感。” 她书页间夹着银杏叶书签,每片标注不同情绪——这片是“星垂平野阔”的孤愤,那片是“青春作伴好还乡”的狂喜。</p><p class="ql-block"> 这让人想起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念:真正重要的决定,一生不超过20个。深度阅读就是在精神世界做价值投资——<b>它不追求即时快感,而在乎认知复利。就像故宫文物修复,三年修一幅画,看似很慢,但百年后,你的“认知资产”仍在那里增值。</b></p> <p class="ql-block"> 在终南山访隐修者,他洞中无电,却有整墙典籍。翻到《五灯会元》某页,他指着“磨砖作镜”公案说:“<b>你们刷手机是在墙上找影子,我们读书是在磨自己的心镜。</b>” 下山时见到挑山工休息读《庄子》,书页被汗水浸出云纹。忽然明白:<b>在这个追求“更快更高更强”的时代,读书是最温柔的抵抗——它允许你慢下来,像溪水打磨卵石,用文火熬煮思想。</b></p> <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卡尔维诺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里写道:“<b>我对于文学的前途有信心,因为我知道世界上存在着只有文学才能以其特殊手段给予我们的感受</b>。” 当GPT-4能写十四行诗,当AI能模仿鲁迅文风,人类最后的堡垒,或许就是那些在深夜里,被一盏灯、一本书、一个灵魂共同焐热的思考的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