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百塔》之洛川万凤塔

凯旋

---千年凤鸣中的建筑史诗

文图 王胜利

洛川万凤塔怀古

千年古塔镇风沙，万凤凌霄响岁华。

洛水东流千古事，空余塔影对天涯。

　　在华夏大地的历史长河中，古塔作为凝固的史诗，承载着千年文明记忆。位于陕西省洛川县土基镇鄜城村东南侧兴国寺遗址内的万凤塔。始建于北宋，以其独特的建筑风格与深厚的文化底蕴，被称为“陕北第一塔”，成为中华古塔艺术中的瑰宝。这座历经千年风雨的八角十三级密檐式空心砖塔，不仅是古代建筑技术的典范，更蕴藏着一段关于“万凤归巢”的动人传说，将自然崇拜、历史记忆与建筑美学融为一体。

　　万凤塔又称兴国寺塔、鄜城古塔，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兴国寺，传建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976-984），也有说始建于唐代，确切创建年代，明以前失载。清雍正本《陕西通志》卷二十九：兴国寺“在县东南七十里鄜城镇。明嘉靖十五年修，有碑记（《县册》）”。20世纪50年代初，寺院失火倾圮，唯塔存。

　　北宋年间，宋夏边境战火纷飞，洛川作为军事重镇，需要一座高塔瞭望敌情。工匠们用黄土烧制青砖，以糯米浆为粘合剂，一层层垒起通高42米，底边长3.1米的十三层砖塔。塔身底层特高，南向辟券门，门宽0.85米，高2.06米，额刻“万凤塔”3字。二至七层交错辟券龛，间饰假门、窗，既稳固又轻盈。每层2～8龛不等，龛内多置石佛像，三层龛中置《西游记》中唐僧、孙悟空等人物雕像，为后世所加。

　　塔身逐层收分，塔檐以砖叠涩挑出，檐角原配风铃，微风拂过，清脆之声似能穿越时空与历史对话。塔顶平砖攒尖，以砖雕仰莲承托塔刹，莲花瓣细腻如生，寓意超脱尘世的纯净，塔刹无存。

　　塔内原有木梯通顶，已毁。这种“空心楼阁式”设计，使塔身轻盈如羽，与周围黄土塬的苍茫形成鲜明对比，展现了宋代建筑“天人合一”的理念。

　　塔身虽无文字碑刻，但其形制与工艺与西安唐代小雁塔、延安宝塔山古塔一脉相承，展现了陕北地区建筑风格的传承与创新。塔砖中可见少量宋代手印砖和金代“川王永昌”“施主杨穆”“纠首杨穆”等铭文砖。“纠首”为金代管理乡里的地方基层组织首领，由纠军演化而来，该铭文砖为金代曾修葺万凤塔的确证。塔旁原卧《兴国寺碑记》残石1通，上有明宣德九年（1434）补修塔身的记载，今已不存。

　　关于“万凤塔”名谓的由来，当地有传：宋太祖赵匡胤巡游路过鄜城，行至塔边时被成群的凤鸟挡住轿而不能前行，遂停轿下观，曰“此乃万凤塔”。

　　相传北宋年间，此地突发地震，山体崩塌，民众惊惶失措。恰逢一群凤凰飞临，盘旋于山间，最终化作一座高塔，镇住山体，护佑百姓平安。"万凤栖塔"的传说，反映了古代人们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凤凰作为百鸟之王，象征吉祥与和平；而塔作为"镇守一方"的建筑，则体现了人类对自然的驯服与和谐共处的愿望。这种崇拜，在黄土高原的沟壑间生根发芽，成为连接天地、沟通古今的神秘纽带。

　　万凤塔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传北宋年间，洛川塬上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书生李彦昌与姑娘林英。两人私定终身，却因林英被选入宫为妃而被迫分离。李彦昌进京寻妻，得知林英因思念成疾而亡，悲痛欲绝，在洛川塬上建塔纪念。一夜，一只金色凤凰飞至塔顶，长鸣三声后化作金光融入塔身。那一刻，人们仿佛感受到了李彦昌的绝望与林英的哀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从此，塔就以“万凤”之名，寓意凤凰栖息的永恒守望。而塔本身却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爱情的重量，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此外，当地还流传着“凤凰救塔”的故事。相传明末清初，一场地震使塔身倾斜，一只金色凤凰从天而降，用翅膀托住塔身，直到工匠们完成修缮。从此，万凤塔被视为“凤凰护佑”的象征，每年农历三月十八的“万凤塔会”上，百姓们都会祭拜凤凰，祈求平安与丰收。

　　万凤塔的传说不仅是建筑装饰的灵感来源，它与岁月的沧桑，共同构成了其独特的文化价值。从民间故事到文学创作，从艺术表现到旅游开发，这一文化符号不断被赋予新的内涵。更通过文化符号的转化，持续影响洛川人的价值观、教育理念和经济发展。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历史与当下，使传统在现代化进程中焕发新生。这些传说不仅为古塔增添了浪漫色彩，更成为陕北民间文化的重要载体。如今，当人们站在塔下仰望，仍能感受到那种跨越时空的温暖与力量——它不仅是建筑，更是精神的寄托。

　　千年时光里，古塔经历了风霜雨雪，其历史价值也在发生着变化。北宋时，作为军事瞭望塔，为宋军传递敌情。每当西夏骑兵来袭，守塔士兵便敲响风铃，警报声传遍洛川塬。明清时期，塔逐渐成为宗教场所。塔内曾供奉铜佛、铜镜，香火鼎盛时，信徒们在塔下祈祷，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凤塔，一座塔，一段历史，一个传说。它以建筑之韵诉说着宋代工匠的智慧，以历史之重承载着边关烽烟的记忆，以传说之美寄托着人们对爱与永恒的向往。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它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照亮着文化的传承之路。

　　作为兴国寺遗址仅存建筑，万凤塔见证了佛教文化在黄土高原的传播。传说赋予其“凤鸟护佑”的象征意义，成为洛川文旅的重要符号。当地“苹果花开”等活动中，万凤塔常作为文化地标被提及。从建筑艺术到历史记忆，从民间传说到现代保护，万凤塔的价值远不止于其物质形态。它是一座活着的博物馆，见证了中华文明的延续与创新。在当代社会，万凤塔不仅吸引着游客与学者，更成为人们感悟历史、传承文化的精神家园。正如那随风摇曳的风铃，似千年古塔仍在低语，诉说着一段关于信仰、智慧、爱情与希望的永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