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滨海</p><p class="ql-block">图片:滨海相册</p><p class="ql-block">音乐:风花雪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座建筑静默地伫立在铁力县城的北边,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友,任寒风卷雪扑面,始终不言不语。坡道蜿蜒而上,两旁枯树伸展着嶙峋的枝桠,仿佛在守望一段渐行渐远的岁月。小路尽头的大礼堂,墙面上那幅巨大的肖像依旧清晰如昨,旗帜在凛冽的风中轻轻摆动,似在低语着那些未曾诉尽的往事。那时的我们,尚不懂得回望,只顾在风雪中匆匆前行,把青春踏成一路泥泞。</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知青们的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心头蓦然一热——那巍然矗立的,正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二团的大礼堂,一座铭刻着我们青春与年华的地标。它不只是砖石堆砌的殿堂,更是岁月深处的一声回响,是无数个寒冬里未曾熄灭的记忆之火。一瞥之间,往事如雪片纷至沓来,落在肩头,融进血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我的目光再次凝住在这张旧照上,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那不是别的,正是我们曾日日经过却始终未曾真正走近的大礼堂。它伫立在坡道旁,沉默而威严,像一座不属于知青世界的殿堂。在下乡的年月里,每一次去铁力县城,我们从它面前走过,脚步匆匆,无人言语,更无人提议进去看看。它仿佛只该被远远仰望,如同那段无法触及的、被风雪掩埋的青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直到1973年的春天,一个深夜,我们终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那晚放映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四连的知青和其它连队知青都来了,那几天里大礼堂白天、黑天轮番给全团知青和老职工放映这部朝鲜电影。木凳在脚下吱呀作响,屋角悬挂的电灯摇曳着微光,映照出一张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庞。银幕上的歌声婉转凄美,如针尖轻刺心弦,有人悄悄抹去眼角的泪。那一刻,这座曾令人敬畏的建筑,突然变得温暖而亲近。它不只是铁力兵团的象征,而是我们共同记忆的容器,盛满了沉默的坚守与无声的泪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座大礼堂的后边,是独立二团机关的各部门的机构,我每次回家探亲办理手续,都来到这里。我最后一次走进这里,是1975年8月回天津上学,办理了上学的各种手续。那天阳光很好,照在礼堂斑驳的墙面上,像是给旧时光镀了一层金边。我站在门口回望,没说什么,可心里清楚,这一走,这些独立二团的地标性建筑就再也见不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多年后,我在独立二团的《我本铁力人》一本相册里又看见它——大礼堂静静立在雪地中央,背景是灰蓝的天,几根电线斜斜地划过画面。照片边缘已经泛卷,像是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怀念的从不是一座房子,而是那个在寒风中赶路、在银幕前落泪、在手续单上签下名字的自己。那座建筑从不曾说话,却把我们的青春,一字一句,刻进了它的墙缝与梁柱之间。</span></p> <p class="ql-block">2025年12月1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