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通州汉朝古村遗风

周立红

<p class="ql-block">  前些年北京政府要整体搬到通州,当时工地施工挖地基发现汉朝古村遗址,报告文物保护部门,开始了考古,惊现汉朝古村遗址,四周古城墙的完美,古村落各种建筑遗址,一只狗的足印都如此清晰,随即全面考古挖掘,一座古城重见天日,现已建成公园,原位保护起来,我第一次参观颇有熟悉的感觉,总有种莫名的感动,想写文字记录一下当时工地干活发现的场景:铁锹刚翻过一垄土,就听见“当”一声脆响,是谁低头扒开浮土,露出半块青砖,再往四周一扒,整片地基都显了出来。没人再说话,大家默默退开,工头打电话叫了文物局,才知道,这儿埋着一座汉朝的村子,两千年前就在这儿安安静静地躺着,草顶屋檐错落……脚踩在同样的地方,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仿佛祖先的呼吸还藏在风里。</p> <p class="ql-block">  悄悄走进那间茅草屋,木桌上的陶罐像刚从灶上取下来,还带着烟火气,几位老者立在桌边,一个背着手,一个微微侧身,像是正商量着什么家事,孩子在门口和狗玩耍,女主人又去大锅里添菜,阳光斜斜地漫过屋檐,落在酿酒人肩头,影子拖得老长……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怕惊扰了这顿还没吃完的饭,怕一开口,就对上了某个祖辈的眼睛。</p> <p class="ql-block">  市井的巷子不宽,两旁屋檐低垂,木椅上坐着晒太阳的老少,有的翘着腿,有的拄着拐,青年男子神情自若,吆喝着酒的香甜,中间那位高个子走得正急,袖子甩出一道弧线,像是赶着去赴一场酒约。树影斑驳,风一吹,仿佛能听见布帛翻动、铜钱落碗的声音,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胡同口的糖人摊,糖在锅里翻滚,邻居小孩端着手流着口水——原来“市井”这个词,两千年来就没变过味道,人间烟火气息绵绵暖暖。</p> <p class="ql-block">  石子路被晒得发热,脚步踩上去,微微有些烫。夏季午后两旁的屋子一间挨着一间,蝉鸣燥热,人都去地里干活了吗?能看见院里摆着陶盆、木犁,还有半截磨钝的锄头。远处几个小孩趴在屋前阴凉处,像在等大人回家。我走得很慢,影子在石板上一格格挪动,忽然觉得,这路我好像走过——不是这辈子,是某个模糊的梦里,穿着粗麻衣裳,挑着水桶,从井边打水回来……</p> <p class="ql-block">  几位青壮年围在陶罐旁,一个弯腰往里看,一个伸手去扶,像是怕它倒了。罐子大得能装下半户人家的口粮。阳光火辣辣晒在身上,泛出暗沉的光,他们的动作凝固得如此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抬起头来问:“水够了吗?”我蹲下身,指尖离那大陶桶只差一寸,却不敢碰,这不是雕塑,是某个被定格的午后,是某户人家正忙着酿酒、腌菜做工的场景。</p> <p class="ql-block">  一堵老墙前,石磨盘叠得歪斜,像被谁匆忙堆在那儿。墙边蹲着两只狗狗,一只警觉地竖耳,一只懒洋洋坐着,尾巴卷在爪子下。再远处,一个人影背着包走过,却和这些古物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我忽然笑了,时间在这里不是直线,是圈。狗还是那只狗,人换了几茬,但守家护院的心,从没变过。</p> <p class="ql-block">大树底下,几只小狗在打闹,翻滚、追逐,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阳光穿过叶子,在它们身上洒下碎金。我坐在长椅上看了很久。它们不知道这是汉代遗址,还是跑过的时光,几千年前也有小狗这样撒过欢。树还在,地还在,连草籽都是当年落下的。文明会断,生活却一直延续。</p> <p class="ql-block">  “松风探古”四个字嵌在石墙上,蓝底金字,风一吹,仿佛能听见松针簌簌作响。我念了一遍,又一遍。这名字起得妙——不是“观古”,不是“览古”,是“探”。像伸手进暗匣,像拨开草丛找一枚遗落的铜钱,不在博物馆的玻璃柜里,就在这风里,在脚底,在每一块被踩热的石头上。</p> <p class="ql-block">  园子深处立着一块说明牌,说这儿是汉代民居遗址,依史料重建,还原了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我盯着“安居乐业”四个字出神。两千年前的人,也盼着房子不漏雨,孩子有书读,集市上有肉卖,他们用泥砖垒墙,用陶罐存粮,用木犁翻土——和我们比,工具不同,心却一样。</p> <p class="ql-block">  另一块牌匾讲市井繁华:酒肆、食肆、帛肆、茶坊,还有百戏杂耍。最吸引我的是“七盘舞”——舞者在七个大盘上腾跃翻飞,脚底生风。我想象着鼓声响起,人群围拢,小孩骑在父亲肩上拍手。热闹的不是舞台,是生活本身,在酒释上做游戏、舞蹈,和如今广场舞模样相似,但那份“活得起劲”的劲头,一模一样。</p> <p class="ql-block">  一面土墙挂着“繁荣市井”的黑匾,草在墙根摇曳,小花星星点点。石板路延伸出去,几个游客慢慢走着,像当年赶集的百姓。我站定,闭眼,风送来树叶声、脚步声、远处孩子的笑声。那一刻,分不清是我在参观遗址,还是遗址正看着我,轻声说:“你回来了。”我回家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