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之源 味觉之巅

裴洪斌

赶一趟莱州海鲜市场大集，才算真正闻到了莱州湾的海腥味。莱州海鲜市场的魅力，在于它的美鲜。莱州海鲜市场作为山东半岛传统的集市，浓浓的海腥味，鲜活的梭子蟹、银光闪闪的鲅鱼、对虾、蛤蜊、文哈、大竹蛏……散发着浓浓的海洋气息。

梭子蟹被红绳捆成一串，蟹壳青亮如釉，钳子还在微微颤动。

花蛤蜊在金属盆里，这些蛤等待着卖家，回家在铁锅里“啪”地爆开，喷出鲜香，唤醒一桌人的味蕾。

市场像一条流动的河。红伞撑开，三轮车穿行，人们提着塑料袋穿梭在摊位之间。地面湿漉漉的，映着天空的微光和晃动的人影。有人蹲下挑鱼，有人提着竹蛏笑着走远。这不只是一场采购，更像一场节庆——人们用鼻子找路，顺着海腥味一路深入，直到找到那口最“像海”的鲜。

鱼市的节奏不快不慢，一秤一袋，一问一答，都是生活的节拍。他们不说诗，但每一口呼吸里，都藏着海的韵脚。

街道两旁摊位林立，鱼闪着光，螺在盆里吐着泡。戴头盔的人们裹着厚外套，在寒风中挑拣。摊主们忙着称重、收钱、递袋，电动车和三轮车停在路边，像临时搭建的战场。阳光斜照，影子拉得老长，整个市场像一幅未干的油画，色彩浓烈，气息滚烫。

海螺堆在托盘里，壳纹清晰，像大海的指纹。穿格子衬衫的摊主站在后头，正和顾客说话，语气平和。这些螺从礁石缝里来，带着潮声与岩盐的气息。只需一锅清水，几片姜，它们就能把整片海的深邃炖进汤里。

白色面包车的后备箱成了临时摊位，鱼整齐排开，颜色从深红到浅白，像一幅渐变的海图。摊主坐在小凳上，神情安然。阳光洒在鱼身上，鳞片反射出细碎的光，仿佛它们仍游在浅海，被阳光穿透。

鱼在摊位上排成行，贝类在托盘里堆叠，后备箱敞开着，像一艘临时靠岸的渔船。这里没有餐厅的精致摆盘，只有最原始的陈列：鲜，是唯一的装饰。

竹蛏在塑料袋里躺着，旁边电子秤滴答响。摊主称完一袋，又装下一袋。竹蛏细长如笔，写的是海的密语——只有懂它的人，才知道清炒时那一口脆嫩，是怎样的山海回响。

竹蛏与贝类在泡沫箱里静卧，穿红外套的摊主戴口罩整理货品。卡车停在后头，摩托斜靠一旁。水泥地映着天光，冷，却生机勃勃。这些蛏子来自滩涂深处，吸足了泥沙中的精华，一开壳，便是大地与海洋的合奏。

螃蟹爬动，鱼尾轻甩。穿粉色外套的摊主在人群中穿梭，红色招牌挂满头顶，地面湿滑，映着灯光与人影。这里喧嚣，却有序；杂乱，却鲜活。每一口呼吸，都是海的吐纳。

梭子蟹再次出现，红绳捆着，青壳发亮。穿棕围裙的女子站在摊旁，神情平静。她知道，这些蟹今晚会出现在某张餐桌上，被掰开，被蘸醋，被咀嚼——而那一口膏黄，就是莱州湾最诚实的告白。

扇贝堆成小山，壳色从深红到橙黄，像落日熔金。这些扇贝清晨才离水，闭合的壳里还锁着海水的咸鲜。只需蒜蓉一蒸，便是舌尖上的日出。

网篮里，虾与皮皮虾蹦跳着，水不断循环，保持它们最后的活力。顾客围在摊前，眼神发亮。这些虾，曾是海底的闪电，如今在篮中划动须足，仿佛还在逃命。但人们知道，正是这份“活”，才让味觉攀上巅峰。

从高空看，三山岛渔港像一把伸向大海的钥匙。防波堤坚固，船只停泊，海面蓝得深浅不一。这里不是市场的终点，而是起点——每一艘归港的船，都载着海洋的诺言。

渔船靠岸，渔民卸货，货车敞开车门。海风拂过，带着咸与腥，也带着收获的踏实。这些鱼虾蟹贝，将顺着车轮，驶向市场，驶向餐桌，驶向无数人舌尖上的记忆。

海边码头，渔民忙碌装卸，蓝色小船卸空，卡车渐满。海水蓝，岩石静，丰收的喜悦藏在每一次抬手与弯腰之间。海鲜之源，不在深海，而在这一刻的汗水与协作里。

渔船停在港湾，红旗在船头飘扬，水面倒映着整片天空。这些船，是海的信使，带回的不只是渔获，更是大海最原始、最丰盛的呼吸。

海鲜之源，不在远方，就在这市井的喧嚣里，在每一尾鱼的鳞光中，在每一只蟹的钳动间。味觉之巅峰，也不在米其林餐厅，而在一口清蒸蛤蜊的汁水里，在一勺竹蛏汤的鲜甜中——那是海写给人间，最朴素也最动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