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渡梦

谢立杰

弦音渡梦

人心如弦在擅动，每擅动动心歌声。擅动一次弹一曲，发出妙音动心灵。人生无我本是空，如光如风绘妙景。人生本是气息变，长乐心态会年轻。笑看红尘一场梦，何不欢乐渡人生。人生意义醒悟，醒悟就智慧生。人醒悟长学习，学习才能智慧生。

老琴师守着山涧旁的竹屋已四十载，屋中悬着一把百年老桐木琴，琴身泛着温润的包浆，唯有琴弦如新发，在穿堂风里轻颤，似有若无地漾开细碎声响。有人说他避世修行，有人说他守着一段往事，唯有老琴师自己知道，他守的从不是琴，而是人心深处那根看不见的弦。

三十岁那年，他还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琴师，指尖下的《广陵散》能让听客忘忧，《平沙落雁》可引归鸟栖枝。彼时的他，执着于“琴音动天下”的虚名，为博喝彩，日夜苦练高难度指法，琴弦被拨得满是戾气，琴音里藏着急功近利的浮躁。直到一场暴雨夜，他为权贵抚琴时，因过度紧张弹断了第三根弦，满堂哄笑中，他看见权贵眼中的轻蔑，忽然如遭雷击——自己耗尽心力追求的“动人心”，原来从未动过自己的心。

那夜他弃琴而去，辗转来到这深山竹屋，在溪边捡到一把被遗弃的老琴。初时抚琴，指尖依旧僵硬，琴弦弹出的音干涩沙哑，如同他彼时混沌的心。他日日对着山风流水抚琴，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起初总忍不住想“这样的琴音是否好听”“若有人听会如何评价”，可每当念头升起，琴弦便会颤得杂乱，音准全失。

后来他渐渐明白，人心如弦，每一次“擅动”，都是心湖起了波澜。这擅动，或许是执念，是欲望，是患得患失的计较，也或许是欢喜，是澄澈，是与天地共鸣的通透。就像风过竹林，竹叶轻摇是擅动，却奏出清越的交响；云掠长空，光影流转是擅动，却绘出流动的画卷。他开始放下“要弹好琴”的执念，只是顺着心意抚弦，心有所感便弹，心无波澜便停。

春日里，他见竹笋破土，嫩尖顶开顽石，便抚一曲《新生》，琴弦轻颤间，似有破土而出的力量，动人心扉；夏日骤雨，溪水暴涨，他临窗抚弦，琴音如急雨敲石，又似流水奔涌，藏着天地自然的壮阔；秋日登高，见层林尽染，归雁南飞，琴音便变得悠远淡泊，带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从容；冬日雪落，竹屋围炉，琴音温润舒缓，如落雪无声，藏着岁月静好的安然。

有个年轻学子因科举失利避入深山，偶遇老琴师抚琴。彼时老琴师正弹着一曲无名小调，琴弦轻动，音波流转，学子忽然泪如雨下——那些因落第而生的不甘、迷茫、自怨自艾，在琴音里渐渐消散，他忽然懂得，人生本如琴弦，若执着于“必须弹好某一曲”“必须达到某境地”，反而会因过度紧绷而断裂；唯有放下执念，让心随天地自然擅动，每一次颤动，都是生命本真的歌声。

老琴师对学子说：“人生无我本是空，如光如风绘妙景。你看这山间的风，从无固定形状，却能吹绿草木、掀起波澜；天上的光，从无执着之心，却能照亮黑暗、温暖万物。人亦如此，若执着于‘我’的得失、‘我’的荣辱、‘我’的意义，便会被执念困住，如琴弦被紧缚，难出妙音。”

学子问：“那人生的意义何在？”

老琴师抬手抚过琴弦，弦音轻起，如清泉滴落石上：“人生本是气息变，一呼一吸间，皆是生命的流动。长乐心态会年轻，不是说容颜不老，而是心不被烦恼纠缠，便如琴弦常保柔韧，能弹出鲜活的音。笑看红尘一场梦，不是消极避世，而是看清执念本空，不被虚妄的得失困住，方能欢乐渡人生。”

学子豁然开朗，他留在竹屋半月，每日听老琴师抚琴，也学着放下执念，随遇而安。离去时，老琴师赠他一句话：“人生意义醒悟，醒悟就智慧生；人醒悟长学习，学习才能智慧生。这学习，不是学知识，是学与自己相处，学与天地相融，学在无常中寻得自在。”

后来学子归乡，不再执着于科举，转而教书育人，因材施教，桃李满天下。他常对学生说：“人心如弦，别让执念绷紧了它，也别让浮躁拨乱了它。每一次心的擅动，都是生命的歌声，放下‘我’的执念，才能听见最动人的妙音，看见最辽阔的人生。”

岁月流转，老琴师的竹屋前常有人慕名而来，却无人敢轻易求琴。他们知道，老琴师的琴音，从不是弹给别人听的，而是弹给自己的心听的。那些前来寻道的人，坐在竹屋旁，听风过竹林，听流水潺潺，听老琴师偶尔抚弦，心便渐渐沉静下来——原来人生最好的状态，便是如弦般，不执着于“不动”，也不妄求“乱动”，让心随自然而擅动，让每一次颤动，都发出触动心灵的妙音。

竹屋的琴弦，依旧在风里轻颤，音波缓缓散开，漫过山涧，漫过红尘，漫过每一个寻路的心灵。有人说，那琴音里藏着人生的智慧：人生本空，无我无执，以长乐之心，笑看红尘梦一场，在每一次心的擅动里，听见生命的美好，在每一次/醒悟学习中，生长出通透的智慧，如此，便是最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