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感怀

LISONG （李松）

最近，我渐渐迷上了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起初只是偶然听到他的弦乐四重奏，冷峻而深沉的旋律让我心头一震。随后，我又走进他的交响曲世界，仿佛进入一片既宏大又复杂的精神领域。在这些音符里，我听见了历史的回声，也听见了一个灵魂的低语。于是，这篇感怀便由此而生。

— 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感怀 —

黑暗中，弦乐低声呼吸，

彷佛是心在阴影中颤栗。

压抑的悸动，终化作洪流。

讽刺的笑声在舞步间闪烁，

短暂的放纵和自由，

冷峻难掩的嘲弄。

荒原般的寂静，悲怆的低语，

一封孤独的草笺，

荷载着无法寄出的痛楚。

铜管骤然呐喊，

广场上充斥着胜利的幻象，

我听见了强制的欢呼。

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音乐燃起火焰 ——

既是妥协，也是抗争。

1937年的列宁格勒，阴影笼罩着音乐厅与街道。年轻的肖斯塔科维奇，在政治风暴的压迫下写下了《第五交响曲》这一“救赎之作”，并称其为“一个苏联艺术家对公正批评的创造性回答”。它既是妥协的产物，也是灵魂的呐喊。聆听它，仿佛走过一条漫长的隧道：黑暗、讽刺、孤独，最终抵达那强制的光明。

第一乐章缓缓展开，弦乐低声吟唱，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旋律逐渐壮大，像压抑的心跳，汇聚成不可阻挡的洪流。

第二乐章轻快，却带着讽刺的笑意。木管与弦乐交替，仿佛在嘲弄命运的荒诞，那是高压下的冷笑，是偷来的片刻机智。

第三乐章如同荒原，空旷而悲怆。没有铜管的喧嚣，只有弦乐的低语与竖琴的泪滴。它像一封未寄出的信，写满孤独与痛楚，仿佛将灵魂的秘密托付给夜空。

终乐章骤然爆发，铜管与打击乐齐声呐喊。表面上是胜利的凯歌，热烈而辉煌，但在持续的强音中，听者仿佛听见另一种声音——强制的欢呼，掩盖着痛苦的笑容。它既是回应，也是质问；既是欢呼，也是哭泣。

这部交响曲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作曲家在极权阴影下的挣扎。它既能让人感受到宏大的历史叙事，也能让人听见灵魂的低语。正因如此，它在世界各地的音乐厅里不断回响，提醒人们：音乐不仅是旋律，更是心灵的见证与历史的回声。

后记：

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1906–1975），前苏联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他的音乐横跨交响曲、室内乐、歌剧与电影配乐，共创作15部交响曲和15部弦乐四重奏。作品融合了俄罗斯传统、后浪漫主义与新古典主义风格，同时带有20世纪的不协和音与讽刺意味。

1936年，他的歌剧《姆岑斯克郡的麦克白夫人》遭到斯大林批判，陷入险境。为了恢复声誉，他在1937年写下《第五交响曲》，称其为“一个苏联艺术家对公正批评的创造性回答”。这部作品在宏大叙事与个人心声之间摇摆，成为20世纪交响曲的经典。

我聆听的版本是曼弗雷德·霍内克指挥匹兹堡交响乐团的录音（2013录制，2017发行）。现代录音音效极佳，演绎深思熟虑而不失张力，并以巴伯的《弦乐慢板》收尾，形成独特的对比。这一版本既展现了传统结构的力量，也揭示了肖斯塔科维奇音乐中隐含的复杂情绪。

在这部作品中，我不仅听见了音乐，也听见了时代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