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友手记：小若岩、崖下库穿越

啊文

清光绪《永嘉县志》有载：“在城西北百里，层岩壁立，水石清奇，西南有洞，下临深壑……天下之奇，果尽于此矣……小若之奇，真足卑雁荡、侮玉甑，为瓯中第一，不诬也。”寥寥数语，将崖下库的奇绝险峻勾勒得淋漓尽致。那“层岩壁立”的巍峨，“下临深壑”的惊险，“水石清奇”的灵秀，多年来一直盘旋在我的心头，成了一桩未了的念想。 早几年高山训练营组织过崖下库的徒步活动，我却因琐事缠身遗憾错过。后来每每听队友们聊起那里的空中栈道，聊起悬崖峭壁间的风光，心中的向往便又添几分。今年上半年，我和香江流水领队特意规划过这条线路，想着寻个晴好天气去探探这“瓯中第一”的胜景，奈何天公不作美，又或是队友们档期凑不齐，计划一次次搁浅。转眼入了秋，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正是徒步的好时节，崖下库的影子又一次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我在高山训练营的群里一提议，应者云集，最终竟凑齐了54位驴友。对于我们这群热爱山野的人来说，每一次驴行都是一场奔赴，而奔赴的路上，总有数不清的点滴瞬间，值得被妥帖收藏 　　崖下库离玉环不算远，车程不到两个小时。以往徒步，为了赶早避开人流，我们总是天不亮就集合出发，这次想着路途较近，特意比平时迟了半个小时。约定的集合点是大剧院前，七点半不到，我便赶到了现场。远远望去，平日里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的驴友们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有人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有人手里拎着装满补给的塑料袋，还有人正拿着登山杖比划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对今天的驴行满是雀跃与期待。 眼看约定的出发时间快到了，七种武器正清点着人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青青驴友发来的微信：“我在解放塘路口堵着了，估计要迟到3分钟左右，不好意思呀！”我笑着回了句：“没事，不急，我们等你。”对于高山训练营的驴友们来说，三分钟的等待不算什么，大家本就盼着多聊几句，正好借着这个空档，又热络地聊起了天。 七点三十三分，一个穿着亮色冲锋衣的美女驴友急匆匆地朝我们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跑到我面前喘着气打了个招呼，便麻利地上了大巴车。我看她脚步匆匆的样子，又想着青青说要迟到三分钟，便笃定这就是青青，转头对司机大哥说：“人到齐了，出发吧！”司机大哥应了一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了大剧院的停车场。 车子刚开出停车场，我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青青的消息：“呜呜，我还没上车呢，我就在车子后面跟着呢！”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朝车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正跟在大巴后面，心里顿时懊恼不已——这不是脸盲闹的乌龙嘛！我赶紧给青青发微信，问她要不要叫司机停车等她。青青倒是爽快，回道：“不用啦，我直接开到芦浦高速路口等你们，一样的！”后来她还在群里调侃：“咱们群的时间观念也太强了，说等三分钟就真的只等三分钟！”我看着消息，哭笑不得，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都怪我，把最后一个上车的Rose驴友认成青青了！这小小的插曲，也成了这次驴行的第一个乐子。 一路颠簸，车子很快就到了大东村口。大巴停稳，驴友们迫不及待地涌下车，伸胳膊伸腿地活动和找厕所，我和几位核心队员简单商量了一下，确定了行进顺序：让体力好、认路快的净土一方和张康华走在最前面开路，他们俩在训练营里是出了名的“暴走达人”，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从来不会有片刻停留，跟在他们后面的人稍不留神就会被拉爆；收尾的任务则交给了七种武器，他经验丰富，心思细腻，总能照顾到队伍里体力较弱的队友。 我正整理着背包，忽然想起一件事——七种武器的对讲机前阵子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买新的。收尾队员没有对讲机，在山野里一旦和大部队走散，后果不堪设想。我赶紧朝队伍后面望去，正好看到七种武器慢悠悠地走过来，我迎上去，把自己身上的对讲机解下来递给他，叮嘱道：“赶紧抽空买个新的，收尾没这个可不行，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七种武器接过对讲机，拍了拍胸脯：“放心，回去就下单！”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刚踏上山路，就是一段蜿蜒向上的台阶路，台阶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路边长满了齐膝的野草，偶尔还能看到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在秋风里摇曳生姿。路两旁的树木早已褪去了夏日的葱郁，换上了五彩的盛装，还有些不知名的树叶，一半绿一半黄，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像是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踩上去，像是踩在一幅流动的油画里。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毕竟都是常年徒步的老手，这点台阶路根本不在话下。我记得华这次也来了，出发前还和我聊了几句，说要试试跟第一方队走完全程，这会儿一抬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想来是紧跟在净土一方和张康华后面了。我跟着大部队往上走，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风一吹，带着丝丝凉意。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实有点厚了，难怪觉得热。再看周围的驴友，不少人已经把外套脱下来系在了腰间，露出了里面的速干衣。我也赶紧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薄款的速干衣换上，顿觉清爽了不少。心里不禁感慨：都快到大雪的节气了，我们这里的天气却还是这么暖和，难怪大家都说，我们这座城市的秋天，是最舒服的季节。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的路渐渐平坦起来，一条水泥栈道出现在眼前，紧贴着半山腰的岩壁蜿蜒向前。我凑近看了看，栈道的水泥路面有些斑驳，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旁边的护栏也有些松动，这应该就是大家提到的那条栈道，如今看来，倒像是个废弃的景区。这些年，我跟着高山训练营走过不少地方，发现这样的废弃景区还真不少，也许是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许多景区疏于打理，渐渐就荒废了。可这对于我们驴友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既能欣赏到秀丽的风景，又不用买门票，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熙熙攘攘的游客，只有山林间的静谧与自在。 这条水泥栈道，怕是有好几年没人打理了。路面上的水泥一块一块地裂开，露出了底下的碎石，走在上面，得格外小心，生怕崴了脚。栈道的护栏有一部分是玻璃栏板，好些地方的玻璃已经裂开了，一道道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看得人心里发怵。路边的草丛里，散落着一些游客丢弃的塑料袋和饮料瓶，无人清理，与周围的美景格格不入。栈道的入口处，还立着一块锈迹斑斑的警示牌，上面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大字，可牌子上却系着五颜六色的飘带，红的、黄的、蓝的，都是各个驴友团队留下的标记，透着几分滑稽的幽默感。 我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踏上栈道。栈道紧贴着崖壁而建，底下就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往下望去，云雾缭绕，只能隐约看到谷底的树木顶端，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可抬头望去，却是另一番景象：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山体像是被刀削斧凿过一般，棱角分明，迥然各异；山风吹过，带着山谷里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仙境一般，飘飘然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同行的驴友们早已被这美景吸引，纷纷拿出手机和相机拍照。女驴友们更是兴奋，穿着鲜艳的衣服，在栈道上摆出各种姿势，有的倚着岩壁眺望远方，有的站在玻璃栏板前俯瞰山谷，还有的三五成群地合影留念。摄影师们则忙得不亦乐乎，举着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我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的栈道蜿蜒曲折，群山巍峨壮丽，果然是精致又好看。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将近中午十二点，对讲机里传来前方驴友的声音，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观景台，正准备烧中饭。我加快脚步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观景台。观景台是一块平坦的岩石，正好可以容纳几十个人，驴友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有人正忙着摆炉头、烧开水，有人则从背包里拿出各种食材，忙得热火朝天。我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已经端起了热气腾腾的汤年糕，正吃得津津有味，香气扑鼻而来，惹得我肚子咕咕叫。 我赶紧找了个空地，放下背包，拿出自己的炉头。每次徒步，我和几位相熟的驴友都喜欢自己烧饭吃，这次也不例外，我们的标配依旧是鱼丸汤加面包。我从背包里拿出四个面包，放在一旁，然后开始生火煮水。没过多久，锅里的水就烧开了，我把鱼丸倒进去，白色的鱼丸在锅里翻滚着，很快就飘出了浓郁的香味。 这时，深山麋鹿拎走了过来，笑着说：“今天给大家加个菜！”说着，她从碗里拿出三个望潮和三条大虾，原来，这些望潮和大虾是她从木子金屋哪里捞来的，今天又是海鲜大餐啊。一旁的华和深山麋鹿闻着鱼丸汤香味，早就坐不住了，等鱼丸汤煮好，两人先盛了一碗，吃得眉开眼笑，连说：“太鲜了！太鲜了！”吃完鱼丸和大虾，连面包都吃不下去了。我笑着摇摇头，自己盛了一碗汤，就着面包吃了起来，鱼丸的鲜嫩，大虾的鲜甜，还有望潮的Q弹，混合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着饭，我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驴友，看看他们都带了什么好吃的。有人带了自热米饭，正冒着热气；有人带了卤味和啤酒，正和队友们小酌一杯；还有人带了水果，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橘子，看得人眼花缭乱。我也不客气，走到相熟的驴友身边，顺手夹了一块卤牛肉尝尝，味道果然不错。深山麋鹿更是厉害，她的背包里竟然还背着一个大文旦，圆滚滚的，足有好几斤重。我惊讶地问她：“你这是怎么背上来的呀？这么重！”深山麋鹿咧嘴一笑：“这可是我家里的，甜着呢！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分着吃！”我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不由得佩服她的体力和毅力。 吃完饭，大家都自觉地收拾起了垃圾，塑料袋、饮料瓶、炉头的包装盒，全都被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我们这些驴友，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除了照片，什么都不带走。这是对山野的尊重，也是我们一直坚守的原则。收拾妥当，大家都坐在岩石上休息，有的在揉着发酸的腿，有的在和队友聊着天，还有的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山间的宁静。 休息片刻准备出发，此时，看到手机微信上，另外一个Rose给我发的微信，说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没有看到我们驴队和驴友，(⊙o⊙)啥？掉队了！这可能么，现实就是掉队了一个驴友，先发位置过来吧，看看在哪里，呜呜，山上的位置，发生偏离，我和七种武器和康华三个驴友往回走，去找吧，我问收尾的七种武器，有没有见过这个Rose，七种武器说有的，走在他的前头，开始是一起走的，后面的几个美女驴友一直在拍照片，她说自己等不住先走了，他以为Rose跟上大部队了，我和张康华两个差不多跑到栈道的起点了还是没有见到，估计我们找的方向不对，难道是刚才我和天使的翅膀走的时候，有个三叉路口，我们高山训练营的飘带系在左边，右边也有飘带的，我特意在路边拉来几根枯枝放在右边的路上，叫后边的驴友走左边，当时，天使的翅膀还说了一句，我们高山训练营的飘带都系着，不会有错的，而刚才七种武器也从这里上去找过说没有，那会在哪里呢？只能不停地电话联系，她说跟着几个驴友走，后来感觉不是我们的团队，问了一下，果然是其它地方驴友才紧张起来，最后，她说旁边有一个很漂亮的树洞，七种武器又上到刚才去过的三叉口，一直往上，才看到漂亮的树洞，终于找到了，我也松口气。 当我跑回来，跟上大部队时，我们继续往前往上走，到了一个山顶的时候，又见到一个三叉路口，冯锡平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而老林驴友跟我说他这条线路走过5次了，他叫我们几个从右边路口往下走，几分钟的路程就可以看到一个漂亮的树洞，也是这条线路的一个非常漂亮的打卡点，那我这么能放过，当我下去时，许多驴友在树洞里拍照，有的爬上树洞里，站着、做着、躺着，有的在树洞里拍背影，有的到树洞外拍照，拍的不亦说乎，对讲机呼叫了多次，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路，依旧是空中栈道，只是风景和刚才的又不一样了。这段栈道的岩壁更加陡峭，旁边还能看到一座废弃的玻璃桥，桥身的玻璃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桥面也布满了杂草，显然是荒废了很久。大家都不敢上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栈道的尽头，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台阶又多又陡，走起来格外费劲。我扶着护栏，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小腿肌肉绷得紧紧的，酸得厉害。周围的驴友也都走得气喘吁吁，有人干脆坐在台阶上，歇一会儿再走。好不容易走完了这段下坡路，前面出现了一条山间小径，两旁的枫树笔直地挺立着，像是两排忠诚的卫士。秋风一吹，枫叶簌簌落下，铺满了整条小径，踩上去软软的，还发出沙沙的声响，悦耳极了。 我们踩着枫叶铺成的地毯，慢悠悠地往前走，刚才赶路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美景治愈了。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驴友们也都放慢了脚步，有人弯腰捡起一片形状好看的枫叶，对着天空细看；有人拿出手机，拍下这绝美的秋景；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原来我们已经走到了出口，路边有一块石块，上面用红字可写着什么，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几个字认得出来，出口处是另一个景区的入口，还有人在卖门票。我们在景区门口的空地上集合，准备拍一张集体照留念。有些驴友已经提前上了大巴，懒得再下来，最后只有三十多个人站在了一起。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远处的岩石上，像是给群山镀上了一层金箔，远远望去，就像传说中的“日晒金山”，壮丽无比。我们站在山下，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摄影师喊了一声“茄子”，按下快门，将这快乐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照片里。 这就是我们的驴行，没有波澜壮阔的奇遇，只有平淡却又温暖的点滴瞬间。也许是一次小小的乌龙，也许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鱼丸汤，也许是一次寻找队友的紧张，又或许是一片铺满枫叶的小径。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间，串联起了我们的旅程，也成了我们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路上的故事永远讲不完，期待下一次的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