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爱无声</span></p><p class="ql-block"> □ 瑞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是今年9月23日午后走的。父亲走了,庭院里的落叶还在日日飘落,风掠过墙角时,总像他当年拄着拐杖踱步的轻响,一声一声,敲在我心上。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父爱,终于在他离去后,清晰得如庭院里的月光,铺满了回忆的每一寸角落。</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总觉得父亲的付出是天经地义。那日放鸭归来,少了两只,我攥着空荡荡的竹篙,满心慌张。父亲没有责备,只是默默扛起锄头,转身走向田埂。暮色里,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嘴里一声声“咯咯咯”的呼唤,混着晚风传到田垄深处。不多时,两只贪玩的鸭子摇摇摆摆地跟在他身后,扑棱着翅膀钻进鸭群。那时的我只顾着庆幸,却没看见父亲额角的汗珠,没读懂他沉默里的体谅。</p><p class="ql-block"> 饭桌上的时光,也总印着父亲的无声偏爱。但凡桌上有盘荤菜,他的筷子总绕着咸菜碟打转。“还是咸菜合口。”他笑着说,眉眼弯成一道温和的弧。我信以为真,心安理得地夹走碗里的肉片,从未想过,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里,藏着多少沉甸甸的疼爱。他把最好的留给我们,自己咽下清贫,却连一句“我舍不得吃”都不肯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父亲晚年卧病前的十个月,行动已有些迟缓,却执意守着老家的庭院。落叶刚飘下,他便慢慢蹲下身,一片一片捡拾干净;柴火垛歪了,他扶着墙挪过去,仔仔细细堆得整整齐齐。每次我们回老家,迎接我们的永远是清爽整洁的小院,是他坐在廊下,笑着说“回来啦”的模样。那时我们总说,是回来陪他安度晚年,如今才懂,是他在强撑着病体,用最后一点力气陪伴我们成长。他怕我们牵挂,便把日子过得妥帖安稳,把所有的疼惜,都藏在默默的劳作里。</p><p class="ql-block"> 后来,父亲躺在床上,连抬手都有些费力,却依旧看我们忙前忙后。他不说疼,不说苦,只是用眼神一遍遍描摹我们的脸庞,仿佛要把子女的模样,刻进生命的最后时光。</p><p class="ql-block"> 如今,庭院的角落再也不见父亲的身影,可风一吹,我总觉得他还在。他的爱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藏在捡落叶的指尖,藏在唤鸭子的嗓音里,藏在绕开荤菜的筷子上。这份爱无声无息,却如涓涓细流,滋养了我的岁岁年年。</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可父亲那朴素的爱,无声的爱,默默的爱,永远留在了庭院的晨光里,留在了我往后的每一个晨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2025年12月12日 星期五 十月廿三 于海南海口)</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