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青春如河,奔流不息——怀念临沂教育学院地理专业进修时光

沂蒙山人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作者昵称:沂蒙山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美篇编号:31431207</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青春回望·梦启新章”主题征文投稿</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明年盛夏时节就是我们【临沂教育学院八四级地理班】毕业四十周年,为此撰写此文以作纪念,并送给本班所有老师和同学们。</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十二年时光,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沂河,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生命里穿行而过。当年那个九月一日上午,阳光洒在临沂教育学院斑驳的砖墙上,我背着一只洗得发白的黄色帆布包,骑着一辆不是很新的“海燕”牌自行车驶入校门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一段两年的时光,会在我此后的人生中,留下如此深重而温润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是八四级地理班——临沂教育学院历史上第一个地理专科进修班,四十个来自沂蒙大地各县的青年教师,带着粉笔灰的气息、教案本的折痕和对知识的渴望,汇聚在这片并不宽敞却充满生机的校园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的我们,大多已在乡村或县城的中学讲台上站了几年。手中的教鞭曾划过无数张粗糙的黑板,口中讲出的经纬线、气压带、洋流模式,常常是靠着一本翻烂了的旧教材和自己摸索的经验。地理,在当时的临沂教育体系中,是一门被严重忽视的“副科”,师资奇缺,课程简易。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教育学院决定开设地理专科培训班,为我们这些一线教师提供系统进修的机会。于是,一九八四年九月,我们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班长叫寻明玉,费县人,身材中等,方圆型白脸,说话慢条斯理,带着沂蒙深山老林里方言气息,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沉稳和机智。他是我们这个集体的主心骨,像一棵扎根于山地的老松,默默撑起一片荫凉。他不是最善言辞的,但每当我们遇到困难——无论是学习上的难题,还是生活中的琐事——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协调解决。后来才知道,他毕业后被留在县城条件较好的学校——费县一中,只为让更多优秀的孩子能听到一堂像样的地理课。这种朴素的担当,成了我们班的精神底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系主任是郑宿老师。他个子清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走路时总微微低头,仿佛在思考一道尚未解完的地理题。他讲《地质学概论》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山间溪流冲刷着卵石。他从不照本宣科,而是把岩石的形成、地壳的运动,讲成一个个有温度的故事。记得有一次,他带我们去青岛黄海沿岸做野外实习,蹲在一块裸露的页岩前,用手轻轻拂去尘土,说:“你们看,这上面的纹路,是数亿年前的波浪留下的痕迹。我们今天站的地方,曾经是海底。”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沉默的泥土,而是会呼吸、会诉说的生命载体。郑老师就是这样,用他的学识与情怀,把一门“死记硬背”的学科,变成了我们心中辽阔的宇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班主任王志伟老师,讲《气象学与气候学》时,总爱拿临沂的四季变化做例子。他说:“你们教学生,不要只讲赤道多雨、极地寒冷,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咱们这里春天风大,夏天闷热,秋天来得晚,冬天又特别干冷。”他甚至要求我们记录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气温与降水数据,亲手绘制图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梁仁军老师则擅长用地图说话,他能在黑板上徒手画出中国轮廓,精确到每一个省界弯折;肖光平老师和宿静老师,是班里仅有的两位女地理老师,她们讲课细致温柔,却从不回避难题。尤其是肖老师讲《世界经济地理》时,把每一个国家的资源分布、产业格局讲得如数家珍,让我们第一次意识到,地理不仅是自然的学问,更是人类命运的经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政治课褚老师,总是穿一件偏深色的大众装,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她讲哲学,却从不空谈理论,而是结合我们这些基层教师的实际困惑,告诉我们:“教育的本质,是点燃火种,而不是灌满水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任教育学心理学的刘老师,则像一位慈祥的兄长,常在课后留我们聊天,问我们教学中的困难,提醒我们:“别忘了,你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分数,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任体育课的郭老师,高大健壮,操着一口浓重的临沂口音,每节体育课都带着我们跑几公里。他说:“教地理的人,更要有一双能走遍山河的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班四十人,三十六个男同学,四个女同学。于凤英、徐桂琴、刘淑玲、王志红,她们像四朵开在山野间的花,似在一片“格桑花”原野中格外醒目。她们从不因性别而退缩,实习时爬山涉水,笔记记得最工整,讨论问题时声音清亮。有她们在,我们班的教室总是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暖意。于凤英老同学的脚还未踏进屋里,笑声就先到了。她爱穿一件藏蓝色的毛衣,领口别着枚小小的地理经纬徽章,说话时手总比划着,像在黑板上画等高线。谁忘了带笔记,她包里总有备用的笔记本;谁心情低落,她几句玩笑就能逗得人笑出眼泪。她是那种能把琐碎日常过成诗的人,连帮同学缝扣子都带着节奏感,针线在她手里像在跳舞;徐桂琴则安静沉稳得多。她常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落在课本上,映出她低垂的睫毛。她不爱多言,但谁有难处,她总是第一个默默伸手的人。她是临沂河畔长大的姑娘,熟悉每一条街巷的拐角,也熟悉每个人心里的褶皱。外地同学想吃地道煎饼,她就悄悄从家里带来,说是“顺路捎的”,其实绕了大半座城。她们俩,一个像夏日的风,一个像冬夜的炉,一个把热闹织进日子,一个把温情藏进细节。我们常笑说:“有两位大姐在,我们离家远也不怕。”这话,从八四年一直说到今天,越说越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惠连山来自临沂市区,总爱在课间掏出一本手抄的《徐霞客游记》读上几段;孙少华则痴迷天文,宿舍床头贴着一张手绘的星图;程兆才和姜开平是同乡,常一起讨论如何把地理课讲得更生动。费县的邹士珍,话不多,却句句扣在点子上,他每次作业都写得一丝不苟;吴卫忠则是个乐天派,总能在枯燥的复习中讲出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沂南的四位同学——王兴坤、马力进、苗广善、尹永泉,是班里的“实干派”,也都是体育课冲在前头的排头兵。王兴坤是劳动委员,每逢大扫除,他总是第一个拎起扫帚,带着大家把教室、走廊、甚至厕所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马力进后来因病早逝,但当年他的身影总出现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充满活力。他常说:“地理老师,也得有好身体,不然怎么带学生去野外考察?”如今想来,他的话竟成了对自己生命的预言。沂水的五位同学中,郭春山思维敏捷,肖仁玉沉稳内敛,刘金顺爱好文学,江兆平则对地图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据说收藏了上百张不同时期的地图,常常在熄灯后打着手电研究。他走的那天,我梦见他站在一片无垠的沙漠中,手里举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微笑着指向远方。还有我们的班花王志红,是最为活跃的年轻美女同学。莒县的刘全,是个极认真的人,笔记做得像印刷品,可惜他也已离世。每念及此,心中便涌起一阵钝痛——我们曾并肩而坐,共读一本书,如今却已天人永隔。刘淑玲是个玲珑小美女,爱说爱笑,思维敏捷,为人热忱。彭彦廷则性格内敛,善于自我行事,从不惹事。平邑的高建忠课间擅长简笔粉笔画,手握粉笔头,随手在黑板上那么一旋转,一幅唯妙唯俏的澳洲大袋鼠或鸭嘴兽就出来了。沂源县的侯现全、王光福、王克林、王先峰、李道标,日照的六位同学——张守宝、申文胜、秦泗礼、孟凡胜、宋伯海、宋全祜,莒南的李中宇、张玉山、傅绍勇,临沭的杨自涛、沈怀前、赵成振,郯城的宋法金,每一个人的名字背后,都有一段鲜活的记忆。侯现全是班党支部书记,做事沉稳,王光福是生活委员,对同学热情耐心,李中宇是组织委员,做事有条不紊;沈怀前是体育委员,篮球打得极好;赵成振来自临沭农村,毕业后被分到临沭一中教学地理,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把无数东夷文化中心县之一的孩子送进了重点大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的校园,简陋却充满生机。教室的窗户玻璃常有裂缝,冬天得用报纸糊上;宿舍是在一楼,我和寻明玉、程兆才、张守宝等八人一间,冬天有点寒冷,夏天不免会有蚊虫叮咬。可我们从不觉得苦。晚自习的灯光下,四十个人埋头读书,笔尖沙沙作响;周末的操场上,我们打篮球、跳绳;春日里,结伴去沂河岸边踏青,看柳枝抽芽,听流水潺潺;秋日登沂蒙山,也包括游览各自家乡的山地风光,采野果,辨岩层,时常走进大自然。我们曾一起在食堂排队打饭,抢最后一份炒土豆丝;曾因某次考试成绩欠佳而围坐宿舍不再大声喧哗,闷闷不乐,是在班长的鼓励下重振旗鼓;曾为一场辩论赛准备整整一周,只为证明“地理是否应成为中学主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是那个时代特殊的一群人——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全日制大学生,而是肩负着教学任务的在职教师。我们深知,这两年的学习,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回到讲台后,能给学生们带来不一样的地理课堂。因此,学习氛围格外浓厚。图书馆里,总有我们班同学的身影;教室的黑板上,常留着未擦净的等高线图;宿舍的床头,贴满了自制的气候类型对比表。我们不是为了文凭而学,而是为了不辜负讲台下那一双双求知的学生眼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班长寻明玉,班党支部书记侯现全,组织委员李中宇,生活委员王光福,劳动委员王兴坤,体育委员沈怀前等——这些名字,构成了我们班集体的骨架。他们默默付出,组织活动、协调关系、关心同学,让这个来自十多个县区的群体,迅速凝聚成一个温暖的家。我们曾一起为一位有病的同学送往附近医院诊治,也曾为庆祝某位同学结婚,在宿舍里摆上几包花生米、一瓶白酒,一大包糖块,举杯相庆。那时的快乐,简单而纯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离开临沂教育学院四十年了,那条河静静流淌,带走了青春,却冲刷出记忆的河床。如今我闭眼思远,仍能看见沂河岸边的柳枝抽芽,听见篮球场上沈怀前等投篮手的呼喊,闻到食堂最后一份炒土豆丝的香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曾是平凡的乡村教师,却在那两年里,被点燃了火种。如今,火种已成星火,散落在沂蒙大地的各个讲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念及此情不渝,赋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十年光逝若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同窗两载记心窝。</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讲台曾落粉笔雪,</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山野犹闻辩理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页岩有迹藏沧海,</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赤道无言渡星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若问此生何所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春风又绿沂蒙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切,虽然只可回忆,但却记忆久远,如果可能,还想时光重演。</p><p class="ql-block"><br></p>